大唐關東某個婦人辛苦織出一匹絲綢,被販賣到洛陽,又從那裏經關中,隴右,河西五州,北庭三州,再過安西的焉耆,龜茲,疏勒到熱海州,再穿過碎葉城到大食,它還會繼續前進,西方有位國王或者大貴族正望眼欲穿的等著,在經過不知道多少商人和多久時間後,這匹絲綢的最終成交價格會非常離譜。
(憑著絲綢,瓷器和茶葉三樣寶貝,中國曆史上的對外貿易全是大順差,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稱為收割全世界)
這條漫長的商路上流淌的不止有絲綢寶石香料等貴重貨物,還有距離不等的各類商品貿易。大商家販賣貴重貨物走的更遠,實力弱的走的近些,小商販穿行於農戶市集,食肆客棧坐地待客,市井閑漢憑力氣掙食,隻要能維持這條黃金商路的秩序,便會有無數人獲益,產生源源不斷的財富。
從安史之亂爆發吐蕃占據隴右河西之地,商路秩序崩潰,東西隨之隔絕,在時隔七十年後大唐終於回來了,匪徒銷聲匿跡,都護府設立的關卡驛站城鎮市集能提供補給,,一支支馱隊懷揣著發財夢,起早貪黑的前進,走的越遠利潤便越高,他們永遠不會滿足,所以下一次會更遠。
各地迅速安定,農夫牧民辛勤勞作,隨著消息越傳越遠,不斷有大大小小的部落從各個角落冒出來,成群結隊的來到安西,目的隻有一個,求收留。
突厥某部,粟特某部,鐵勒某部,月氏某部,甚至吐蕃某部,五花八門,有許多都沒聽說過。
西域從未停止過戰亂和屠殺,人口寶貴卻又廉價,無數部落在艱難求生,對於他們來說,渴望能有一塊繁衍生息的地方,渴望能有英雄保護他們,渴望保護他們的英雄能心懷仁慈。
悟能大師是英雄,二十年前就是,西域人都知道,在疏勒,他沒有修築奢華的城堡,沒有搜羅美女,連賦稅都不許多收,他用廣闊的胸懷包容所有人,甚至包括冒犯過他的勃律人和吐蕃人。即使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他也沒有逼迫手下的部落,還給他們找了一塊能躲避戰亂的地方繼續生活。
疏勒人受到許多部落的羨慕與嫉妒,更多的卻是嘲笑,你們這群膽小鬼,為什麼不為他戰死?難道他不值得嗎?
疏勒人羞愧低頭:我們願意,是他不許,他讓我們等著他,他還會回來……
過了一年又一年,西域還是到處在殺人,直到去年,一個消息傳開,他終於回來了,還率領著更加強大的安西兵,無數部落聞聲而動,這一次不能再錯過了。
整個太和二年,安西都護府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文吏編製擴充了數倍,卻連最基本的戶籍都沒能理清楚,陳光恰一年之間滿頭花白,蒼老了十歲。
“大帥,軍中士卒和家眷百姓基本安置完畢,截止到九月十五,不算於闐鎮和商賈,安西兩鎮四州軍民共計二十三萬四千餘,唐人含黑眼部和疏勒諸部,計十四萬三千……”。
往來商賈來去匆匆隨時變化,很難統計具體數目,於闐因靠近高原,不斷有吐蕃和吐穀渾部落去投靠,加上山間穀地中不斷湧出的野人部落,比龜茲疏勒等地更加混亂,要得到大概數目估計得等到年底才行。
“嗯”,煩了又看向阿墨。
阿墨道:“去掉退出軍中屯田的士卒,正兵一萬八千已分駐完畢,焉耆兩千五百,龜茲三千,安西城五千,疏勒三千五百,於闐兩五百千,山北三州各有少量駐守。輔兵與守捉,屯田兵已挑選八成,計兩萬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