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個消除賤民奴隸的皇帝必定要在史書上留下美名,李昂對此事很是熱衷,李德裕和李宗閔等都在全力配合,阻力自然來自門閥勳貴的守舊派,一方說世代為奴有傷天和,一方堅持祖宗法度不能輕動,還有一大部分則在吃瓜隨大流,然後便是吵鬧不休,從年後吵到夏天,還是沒結果。
事到如今,以皇帝威嚴強行下令也問題不大,可李昂不願動粗,他是既想要臉又想要名聲,眼看始終吵不出個結果,隻能找人求助。
“姑姑,這事兒還得你出手才行”,說這話的時候他一臉諂媚的討好。
作為年輕的皇帝,他從未向其他人做出過這副模樣,包括他的爹娘祖母,也包括那位無所不能的伯父,在月兒麵前卻做得很是自然。
從當初第一次來這裏,到如今已是大唐皇帝,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在變,唯有在這個小院,在月兒麵前,他一直都隻是李恒的兒子而已,從來沒有變過。
月兒身穿寬袍慵懶的躺在胡凳上,鞋子挑在腳尖,手中團扇輕搖,斜眼瞅他一眼,“誰給你出得主意來找我?”。
李昂坐在旁邊笑道:“祖母說要伯父出麵才好,我卻怕打擾伯父清淨,便想求姑姑出手……”。
月兒哼道:“你是想要麵子還想要裏子,這皇帝做得真是小家子氣”。
李昂坐在旁邊隻是腆著臉討好,絲毫不覺得羞恥。
很多人都說月娘子冷酷無情,這真是胡扯,月姑姑隻是不屑於虛偽的偽裝,也從來不受世俗身份和規矩的幹擾,她的愛與恨純粹且熱烈,隻要拋棄虛偽坦誠的接近她,她必定會給你更真摯的回應,庸俗的世人不懂她。
月兒輕搖著團扇,點點頭道:“名單留下吧,哥哥也一直想推動這事兒,我就幫你一回,昂兒,這回你做得對,手段是對付外人的,跟自己人不要用,冷了情義可不值得”。
“哎,我知道”,李昂笑著答應,他早就知道,月姑姑和伯父其實是一個人,隻要伯父想做,月姑姑便不會計較得失。
賤民改製是大勢所趨,反對者也並非那麼尊重祖宗規矩,他們想要的不過是在利益受損時獲得一些補償,這份補償朝廷給不了也不能給,安西錢莊和商號卻可以。
二人閑聊一陣,李昂認真的道:“李相說月姑姑若是有意,他願舉薦你入任戶部任職”。
大唐承隋製,後宮有相當數量的女官,地位崇高,當初武皇帝在位時也曾任命女官參與朝政,但更多偏向於秘書一類,不算正式編製。
李德裕竟想趁現在的時機推月兒入戶部任職,這無疑是開了先河,不得不說膽子真是不小。可話說回來,作為安西錢莊和商號的話事人,又背靠煩了這棵大樹,若真的宰相舉薦皇帝點頭,阻力還真不會太大。
大唐女子地位不低,這事兒對於女子來說是極大的榮耀,月兒很滿意李德裕和李昂對自己的認可,卻依舊笑著搖搖頭道:“別讓小李相挨罵了,我不願做那勞什子官職,哥哥想今年去安西,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呢”。
李昂聞言臉色一變,竟不知該欣喜還是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