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了去到帳外,看著廣闊的營壘,輕輕吐出一口氣,回到大唐整整十年,終於能往回走了。
趁著還未天黑,騎馬巡營,以往巡營皆是步行,如今營地廣闊隻能乘馬,不為做什麼,隻要讓士卒將校看到他這個主帥就夠了。
李佑做事穩妥細致,用了不少心思,各營梳理的不錯,至後營門時已近黃昏,看看遠處的大震集,說道:“小玖,去阿墨家裏說一聲,我過些天再去”。
陳光洽知道他對蘭兒掛念,那個新出生的小孫子也沒見過,低聲勸道:“大帥,就幾步路,去一趟無妨的”。
煩了猶豫一下,搖搖頭道:“等戰事完結再去吧”。
他確實想去看看阿墨的一對兒女,還有紅葉和巧兒,阿墨遠在岷州,應該去安慰她們一下。可主帥就是主帥,隨便離開大營是不對的。
往回走時進到後軍傷兵營看了一眼,戰事未正式開始,十幾個養病的多是風寒和水土不服,上百個郎中圍著他們在爭論用藥。
隨軍郎中必不可少,戰事一開,成千上萬的傷兵,多少郎君都不夠用,此次戰事,老裴等人真是下了血本,把能搜羅到的郎中都派了過來,還給運來無數藥品,後勤工作已經做到了極致。
歪頭問道:“你不去看看?”。
牛鼻子搖搖頭,“貧道隻守著你一個”。
煩了有些驚訝,這可不是他的風格,略一思索,低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月兒讓你來的?”。
牛鼻子“哼”一聲,眼睛看向左上方四十五度。
“你哼什麼?到底是不是?”。
牛鼻子斜眼瞥他,“是不是的你管的著嘛?”。
“呃……”,煩了一滯,確實管不著,不對……
“真是月兒讓你來的?”。
牛鼻子再“哼”一聲,恨聲道:“虧你還是大帥,連個婆娘都管不住!”。
煩了實在是好奇,拉住他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牛鼻子走了幾步,停下道:“她派人跟蹤我,前些天讓人傳話,讓我跟著你,我不來,她派人把師弟一家都給抓了去……”。
煩了眨眨眼,“合著你不是特意來保護我,是月兒逼你來的?”。
牛鼻子怒道:“你一個大帥,誰能傷你?就那丫頭想的多,怕你有個病災,卻擾了道爺清修。虛清子師弟又沒得罪她,一再把人全家抓起來,像什麼樣子!”。
煩了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勸道:“她不會怎樣……”。
“她不會?”,牛鼻子壓低聲音道:“她是個什麼妖怪你不知道?去年還派人把淨真派給滅了滿門”。
“淨真派?”,煩了一愣,“做什麼的?”。
牛鼻子輕歎一口氣,說道:“就你那個小妾的師門,江湖傳說她被你關押殘害,幾個師妹放話要報仇,不知怎麼就傳到了月兒那裏……可憐上下六十多口,一個都沒剩”。
煩了想起來了,瑤兒的師門,一個隻收女弟子的小門派,瑤兒先行刺又跟了自己,有些傳聞也不奇怪,可是以月兒的脾氣,知道她們要行刺自己,哪管她們是不是吹牛。
“她沒跟我說起……”。
牛鼻子深知兩人內情,低聲道:“煩了,月兒行事過於狠辣,實在有傷天和”。
煩了點點頭,“嗯,我管她,管她……”。
回到中軍,提筆沉吟再三,落筆卻隻囑咐月兒注意身體,出入多帶護衛……
世人皆喜寬仁,可世上不能隻有寬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