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與郭旭的事在公主間流傳,楊舍人的諸多事跡也在後宮流傳,都在誇他心地良善,是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文安也這麼認為,她已經二十歲,嫁人是應該的,她鼓足勇氣求見貴妃,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想嫁楊舍人……”。
郭貴妃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如同在看一個異想天開的傻子,“嗯,我與陛下商量”。
然後便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商量,商量到楊舍人成為名滿天下的楊大帥,商量到他成親生子,又商量到皇帝駕崩,楊舍人成了宰相,太師,她從二十歲到三十歲,最好的十年都在商量中度過。
隨著年齡增長,她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可仍然懷有最後一絲幻想,我不做正妻,做個小妾就好,哪怕做個婢女。可能就是這份幻想支撐著她吧。
直到有一天,郭太後叫她過去,問她願意給太師做妾嗎?夢想竟然成真了。
在少陽宮,他毫不猶豫的跑掉,甚至都沒看她一眼,文安心底冰涼。
一襲白衣站在太液池邊,她是真的打算跳下去,結束這一切,可他偏偏又來了,說了些話,可憐的文安語無倫次的說著胡話,他留下披風又走了。
太後問:他與你說什麼了?
文安緊緊裹著披風,撒謊的時候眼皮都不眨:他喜歡我,隻因公主的身份不便。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騙太後還是在騙自己。
太後看著那件披風,點點頭道:回去等著吧。
這次沒等很久。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實在曖昧,煩了已經不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兩人又不熟,直接睡是不是有點牲口?
見她不說話,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遂幹咳一聲道:“那個……文安,要不你先在這睡,我另找個屋,有事咱明天再說”。
文安低著頭道,“郎君,我三十歲了……”。
“嗯,我三十一,比你大一歲”。
屋內又是一陣摳腳的尷尬。
文安公主緩緩抬起頭,說道:“郎君乃男兒,何必扭捏作態?”。
這麼赤裸裸的挑釁,煩了心中十分不服,反駁道:“誰說我扭捏?我是看你害羞,想讓你先緩緩”。
文安道:“妾是女兒身,愛慕郎君才露羞怯之色,郎君雄壯男兒,該有豪邁氣概”。
煩了眨眨眼,大唐女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敢愛敢恨,眼前這家夥或許有點戀愛腦,但肯定沒有抑鬱症。
伸手攬住她腰肢,說道:“緣分不能辜負,娘子今夜便從了我,如何?”。
文安公主羞怯的點點頭,“君為磐石,妾為蒲柳,都由郎君做主”。
二人進到裏屋,紅燭輕搖,美人垂首。
輕輕挑起下巴,文安閉著眼睛,不勝羞怯。
煩了豪氣頓生,這個算老子主動的吧……
世上的事,不全都是非黑即白,非對既錯,有時看似荒唐,卻又有些道理,看似殘忍,卻也有一絲溫柔。
重活一世,他想堅守自己的底線,卻被命運一次次摧殘,被逼的步步後退,從一個善良正直的純情少年,變成了一個冷血算計的無恥渣男。
算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