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大典用掉半天時間,出城後一路向西,這支人馬有神策禁軍五千,安西軍三千餘,一千多隨軍健兒,貼身侍衛二百,另外還有百十個中軍書吏和他們的隨從奴婢,再加少量輔兵,工匠和罪囚奴婢,總人數超過一萬兩千,浩浩蕩蕩的隊列拉出五六裏長。
大唐對軍隊出征的安排經驗豐富,第一處營地便設在城西二十多裏,按煩了本意,這段路平坦寬闊,又有沿途準備食宿,日程六十裏很輕鬆,可老裴等人堅決不幹,所設行營沒有一處超過四十裏。
出征第一天,士卒腳程飛快,申時初便抵達行營,各營一片忙碌。煩了隻要在軍中,巡營便是每天必做,軍中無小事,親自下去才能發現並解決隱患,另外還有震懾效果,他隻要巡營,下邊的將校便不敢懈怠亂來。
別的營還好,就那百十個文吏,少的帶了兩個,多的帶了十幾個奴婢,再加上車駕牲口,又沒有行軍經驗,安排的亂糟糟一片。
朝中有六部,州縣有六曹和六房,軍中文吏也是必不可少,軍隊規模越大,所需文吏便越多,比如管理軍中兵冊,將校士卒的軍功過失,傷病殉國之人的後事,管理分發糧草軍輜,各軍傳回的情報以及與朝中文書往來等工作,都需要專業人員管理。
看他眉頭微皺,跟在旁邊的老錢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老臣錢徽出身官宦之家,貞元年間進士及第,從地方州縣到朝中言官,各部,翰林學士,中書舍人等,仕途很雜,人品正直,為官清廉,尤其愛民著稱,在民間官聲極佳,乃是有名的能臣,出任煩了副手也算眾望所歸。
老先生入仕以來沒犯過大錯,唯有一次丟醜是征淮西時,因戰事綿延不利,財賦窘困,百姓受苦,他與蕭俛等人極力主張退兵,是主和派的領袖人物,結果先帝決意用兵,把他和一眾主和派給貶出了京城,淄青之戰後又召回京城。
客觀的說,主和未必就是怯戰,當初淮西之戰打成那個鬼樣子,心疼百姓財賦不能說錯處。老李也知道他一片忠心,在戰事平息後便將他召了回來,依舊委以重任。
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煩了擒獲元濟後,老錢第一時間上表恭賀,等淄青平定,又連上三道賀表,對煩了和安西軍極盡誇讚,兩人從未有私交,但他對煩了頗為敬重,另外還有一層關係,他與老白是至交好友,交情不淺。
對於老錢手下的糟糕表現,煩了什麼都沒說,任何事都有個學習的過程,不能苛求,大唐的文官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或多或少都習練弓馬,有些甚至還相當不差。
晚間召各營主將軍議,煩了令五千禁軍明日開始兼程行軍,八天內趕到大震關營地休整,其餘諸營按行程前進。
一萬多人行軍,前軍出發許久,後軍才離開營地。等前軍到營地了,後邊的還在半路,實在不便,索性讓禁軍先行,自己帶著這群亂七八糟的慢慢走。
待眾人散去,陳光洽去安排明天行軍次序,煩了看著地圖思索一陣,說道:“傳令會州魯豹,原州郝玭,街泉關胡子,岷州楊墨,大震關李佑,盡快完成準備,三月初一發動進攻,若有延誤,軍法從事!”。
文吏寫好軍令,老錢先檢查一遍,煩了再粗略看過說一聲“可”。老錢依次用印,火漆封好交給手下,再交由傳令輕騎,明天一早便可送出。
待帥帳人少,老錢低聲道:“大帥,是否倉促?
京城距離大震關五百裏,按照行程,本隊人馬在二月末抵達大震關,可他卻在離京當天發出軍令,命各部三月初一發起進攻,時間上有些緊迫。
老錢此行是帶著使命的,老裴等人再三囑咐,一定要勸大帥穩妥,不要冒險,可作為佐助官不能質疑主帥命令,隻有私下裏最後再勸一勸,現在軍令未發出,收回還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