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咱家那還有塊好茶餅”。
煩了笑道:“正吃的有些飽,勞煩王兄”。
二人一前一後去到一處偏僻屋裏,相對而坐,王守開始洗茶煮茶,動作優雅,賞心悅目。
“咱家進宮四十年,似賢弟這等人物,僅一人爾”。
進屋時煩了已經打量過,這屋子周圍沒人,臉上帶著笑意,眼睛卻已變得冰冷,看著那根脖頸道,“大監,有話直說”。
王守抬頭看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忙碌,“賢弟,咱家是太後的奴婢”。
“嗯,繼續說”。
王守分好茶,推到煩了麵前,苦笑道:“咱家好意請賢弟來吃茶,賢弟卻總想取咱家性命……”。
煩了笑道:“你再這麼繞來繞去,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別急!”,王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賢弟,別當回事兒,都知道”。
煩了不動聲色道:“知道什麼?”。
“還能有什麼,就那點事兒唄”。
煩了笑著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就什麼事?都知道是誰知道?”。
王守無奈道:“此處沒有外人,我就明說了吧,賢弟跟太後那點事兒,整個後宮,從陛下到灑掃奴婢都知道,長安城裏也都知道”。
煩了聽的眉毛一揚,都知道了……不對……我跟姑媽也沒什麼事啊……等下,表弟也知道,這特麼……
看他臉色數變,王守笑著道:“賢弟,太後人前人後的念叨你,又在興慶宮又在城外的住了那麼久,真當天下人是傻子?心裏都有數兒,嘴上不說罷了”。
煩了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怒道:“灑家跟太後什麼事都沒有!”。
王守笑道:“賢弟跟我嚷什麼?你跟太後有沒有事,跟我又沒關係”。
“那你叫我來幹嘛?”。
“叫賢弟來是為說一句,咱家這個年紀了,沒有別的心思,就一心一意做太後娘娘的奴婢,與宮外再無瓜葛”。
這倒也不意外,自從梁守謙之亂後,朝廷上下對宦官盯得很緊,王守一直不是膽大的人,與郭家有聯絡卻也不算緊密,如今郭家勢力微弱,他割斷聯絡安心做大監也在情理之中。
煩了點點頭道,“王兄倒是謹慎人”。
王守道:“咱家就怕賢弟誤會,特意把話挑明,免得哪天做了糊塗鬼”。
說起來王大監也是命苦,隱忍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上位,卻已經過了宦官的光輝時刻,滿朝上下都在死盯著,想再度崛起是沒指望了。
既然出不去後宮,現有地位已經到了頂,再與郭家不清不楚的就是作死了,況且郭家那倆貨也實在不配做盟友,王大監琢磨一圈,發現自己這些年白扯淡了,當年跟太師拉上關係就該死死抱住,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不但錯過了最粗的大腿,還跟他有了矛盾。
王守很清楚煩了的手段和能量,思來想去,他果斷拋棄了郭家,邀請煩了來喝茶,目的隻有一個。老弟你不用防備我了,我對你心服口服,以後老老實實聽你的話。
對於宦官來說,賣身投靠和認慫不丟人,其實文人這種事幹的一點不少,良禽擇木而棲嘛。
煩了並不太在意王守是否真心投靠,整死他不用費太多力氣,他在想的是自己被冤枉了。
“王兄,我跟太後什麼事都沒有”。
王守不滿的瞥他一眼,含義很簡單:我跟你推心置腹,你拿我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