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來這裏吧”。
瀟瀟道:“我回避一下”。
“不用”。
不多時李昂進到院中,身旁跟的卻是魚弘。
“伯父,伯母”。
“嗯,坐”。
三人坐在院中石凳上閑聊,煩了並沒有問他學業,隻問了些生活中的事,如今蕭妃還在原來宮裏,李昂已住進少陽院,王守和魏從簡很給麵子,財貨人手安排的不錯,姑媽特意將魚弘派去做了李昂跟班,總得來說娘倆的日子大有改善。
李昂再三代母親致謝,其實以蕭妃的品階出趟宮不算什麼,可她謹慎慣了,絲毫不敢放肆。
煩了用手扶住瀟瀟的腰,說道:“不用這麼多禮數,既叫你坐在這裏,便是沒拿你當外人,再三客套反而生疏”。
後院婦人見外客是有規矩的,挺著大肚子的極少,像他這樣當著客人的麵跟婆娘接觸,其實有些失禮,不過李昂是小輩,而且跟兩口子也都認識,在此處便意味著關係親近。
李昂放鬆了些,笑著恭維道:“伯父與伯母當真琴瑟調和”。
“爹!娘!”,武二跑了進來,煩了忙伸手擋住他,“離你娘遠些”。
武二咯咯笑著撲到他懷裏,“爹,我娘說她肚子裏有個小妹妹”。
瀟瀟臉色一紅,伸手打他屁股一下,“別亂說”。
楊鋒也到近前,懂事的叫道,“爹,娘”。
煩了將哥倆都抱到腿上,“這是李家二哥,叫人”。
小哥倆一個乖巧一個活潑,在煩了懷裏咯咯笑個不停,看的李昂很是羨慕,他從來沒見過爹娘恩愛的模樣,更不知道父愛是什麼。
時間不長,銳兒和平安來了,四個小子大呼小叫的一起跑出院子,瀟瀟說有些累,也去了屋裏,隻剩下煩了和李昂。
李昂性格內向,不是善於言辭的人,煩了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起身道:“走,帶你釣魚去”。
爺倆去到池邊柳樹下,煩了教他掛餌拋竿,而後靜待魚兒上鉤,暖風吹過,柳枝輕擺,水波粼粼,使人忘憂。
“伯父”。
“嗯?”。
“聽說瑤夫人離世?”。
“嗯”。
李昂猶豫一下,又問道:”伯父極寵瑤夫人,她既離世,為何不見伯父有憂傷之色?”。
“她不願看我憂傷”。
“伯父何以知之?”。
“我若離世,也不願看她傷心”。
李昂點點頭,“昂兒懂了”。
過了一陣,他又道:“伯父資兼文武,名滿天下,卻辭相甘任閑職,何以平心靜氣?”。
煩了道:“朝野已得美名,家有嬌妻財賦,天下靖平,何需躬身勞累?”。
李昂又問道:“悠閑自在,何如執掌權柄?”。
煩了道:“權柄之重,非止在形,更在於心,欲掌天下事,需胸懷天下,承天下之重。若胸懷天下,又何需諸事親為?
大唐政通人和,興盛可期,吾便為相,僅止於此爾,不如隱身在側,看英雄起舞,既偷自在,又得賢者之名,豈不美哉?”。
李昂又低聲問道:“依伯父之言,天子止玩樂也可?”。
看似是為煩了辭相鳴不平,實則爭執權柄是該收還是放,不過煩了也沒想到這小子竟會罵親爹。
沉吟片刻,問道:“昂兒,你說農夫該用鐵鏟掘地,還是該執牛耕田?”。
“自然是執牛耕田”。
“可是有人嘲笑農夫,說他用牛耕田是在偷懶”。
李昂一滯,苦笑道:“伯父,你這……你這是……”。
煩了笑著摸他頭道:“好啦,不著急,慢慢來”。
“魚漂呢?”。
“哎呀,上鉤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