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貪婪,貴族的貪欲是沒有止境的,賦稅越來越重,百姓也越來越不滿,更糟的是隴右與河西還是死敵,長此以往,炸鍋是早晚的事。
了解了大概情況,又問道:“最近官道有沒有大隊騎兵經過?”。
“有,前天有個什麼公主打這過去,聽說往西走了”。
煩了心下一鬆,運氣不錯,阿依剛剛過去,往西五十多裏是渭州城,她要麼今天還在渭州,要麼剛剛離開。見天色不早,索性在此留宿,明天一早出發去找她。
與這些人交談越深,對隴右的情況也了解越多,如今吐蕃人的主要注意力並不在大唐邊境,而是在蘭州方向,據說跟河西人已經打過幾場,有逐漸上頭的趨勢。
飯後煩了又在村裏轉了一圈,走了幾家聊了幾句,往回走時臉上多了一些笑容。
阿墨問道:“阿塔,有什麼好消息?”。
煩了笑道:“當然是好消息,吐蕃人這個玩法,連漢奸都養不出幾個”。
“漢奸?”,阿墨滿臉疑惑。
“呃……唐奸,就是願意給吐蕃賣命的唐人”。
在吐蕃貴族眼中,除了他自己,剩下的全是牲口,唐人本來就心裏不服,宗族觀念又強,拿他們不當人,還實行徹底放養。就像這個村子,誰敢幫吐蕃人坑自家人?這哪有唐奸的生存土壤?
站在隴右節度使的角度,要跟大唐僵持,跟河西人不對付,距離高原又遙遠,指望不上支援,讚普還猜忌。內部虛弱各懷鬼胎,真是內外交困,日子艱難啊……
煩了突然發現自己錯了,以前他計算大唐要準備多少兵馬錢糧才有實力西征,計算的是隴右的整體實力。
今天才知道,他之前的考慮很不周全,將隴右的唐人百姓完全算在吐蕃一方是不對的,得益於吐蕃低下的治理能力,這麼多年過去,百姓依舊心念大唐,民心可用,這是天大的好消息。
“阿墨,我們多看看,如果隴右鄉野都是這樣,或許用不了五六年”。
阿墨笑道:“阿塔,如果有人能舉起義旗,或許還能更快”。
煩了歪頭看著他,笑著問道:“誰教你的?”。
“阿塔教的”。
煩了把他摟到臂彎下,邊走邊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大徒弟”。
要了解某事,靠道聽途說和猜測是不行的,隻有身處其中才最準確。
次日一早,出發向西,從縣城之側繞過,低矮殘破的城牆仿佛一腳就能踹倒,城門和城牆上連吐蕃人的影子都沒看到。
道路不知道多久沒有整修,商旅行人斷絕,沿著馬蹄印一直前進,到中午時到達傳說中的渭州城,一樣的低矮殘破,蕭條不堪。
城邊一座簡陋的營地,四周連柵欄都沒有,中間帳篷豎著一根旗子,不是阿依的還能有誰。
煩了打量四周,沒看到吐蕃人,遂催馬向前,一直走到那頂大帳篷,直接挑開毛氈門簾鑽了進去。
中間燒著火堆,阿依正愕然看著他。
光線有些暗,煩了摘掉麵巾又脫掉皮襖,揉著眼睛問道:“你怎麼連個崗哨都不派?”。
阿依楞楞看著他,雙眼越瞪越大,“楊……楊……楊……”。
煩了笑道:“幾天沒見怎麼還結巴了?”。
阿依猛的起身衝過來,“楊大哥!”。
“慢點,小心火堆”。
阿依撲到他懷裏,哭道:“楊大哥,你怎麼來了?”。
煩了笑道:“我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