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怎麼穿這件衣裳!”,雲娘一聲驚叫,臉上滿是驚恐。
“我……”,煩了幹咳一聲道:“那個……今天天好,脫下那個曬曬”。
“雲娘”,老程在裏屋道:“你二叔說要走哩”。
“不行!”,雲娘猛的抱住他,“不許走!二叔不走……”,說罷又開始大哭。
煩了無奈的看著老程,自己就是怕這個才要悄悄地走,結果還是沒能躲開。
“大姑娘不能抱著男人哭……別哭了,把眼睛哭腫不好看……”。
“就不!”。
好不容易哄住雲娘,倒是不哭了,卻抱住他胳膊,死活不撒手,過午穀子和程大嫂回來,聽說後幹脆的跪到地上。
“他二叔,哪有說走就走的?好歹得過完年吧”。
“二叔……就是……”。
煩了頭大如鬥,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其實他心裏也不舍得離開,隻能點頭,“好,過完年再走,快起來吧,也不嫌涼”。
雲娘拖著他去換下衣裳,她固執的認為,穿著老程棉衣的煩了才是二叔。
晚飯是罕見的細麵偃月餛飩,一家人圍坐在老程炕沿,看哥倆用小酒盅喝酒,雲娘一直挨在他旁邊。
“二十五了,咱也得準備過年,明天我和雲娘再出最後一趟,大嫂和穀子把家裏打掃一下,置辦些年貨”。
“中”,一家人齊齊點頭,一起住了兩個月,已經習慣了聽他安排。
臘月二十六,煩了拉著車去往立行坊,雲娘雖有些害怕卻也沒說什麼,到後街街口,“好了,你在這等著,我去賣餅”。
雲娘拉住他,低聲道:“二叔,莫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不會,我就問問他們吃不吃烤餅”,煩了笑著道。
獨自推車去到魏府後門,放下車,扯著嗓子大吼道:“烤餅,烤餅……”。
連喊了幾聲,魏家後門毫無動靜,可他已經看到了門縫後的人影。
等了一陣不開門,又大喊道:“烤餅,烤餅……”,還是沒動靜,周圍人早就看出來不對,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站到門口,抓住門環一陣拍打,“魏公子在不在?出來吃烤餅吧”。門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還有一陣竊竊私語聲。
眼見還沒動靜,煩了有點耐不住性子了,猛一腳踹到木門上,“砰”的一聲響,震的灰土亂飛,趴在門後的人一聲慘叫。
“魏公子!昨天不是說好了吃烤餅嘛?說好的事都不算了?”,說著話又是狠狠一腳,木門已經開裂。
門終於打開,一個管家打扮的帶著兩個仆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眼眶烏青。
煩了依次看了幾人一眼,笑道:“魏公子呢?”。
那管家向前兩步抱拳道:“這位好漢,找我家少主有事?”。
煩了笑的很燦爛,“沒什麼事,昨日他與我侄女說要五十個細麵餅,我給他送來了,魏家家大業大,不至於不認賬吧?”。
那管家被他看的心頭發毛,又矮了矮身子,低聲道:“好漢,昨日是我家少主的不是,郎君和夫人已經訓斥過他,這裏有兩吊錢,給小娘子壓驚”,說著拿出兩吊錢捧在手裏。
煩了沒看銅錢,仍看著他脖頸位置,搖搖頭道:“我又不是要飯的”。
“那……不知這餅要多少錢?”。
“三十文一個,五十個餅給兩貫錢吧,零頭就不要了”。
那管家臉色一變,“是不是貴了些?”。
煩了笑容慢慢收斂,勸道:“魏公子大好年華,兩貫還貴嗎?”。
管家鄭重點頭,“不貴,確實不貴”。
時間不長,院內送出銅錢,煩了拎著放到車上,把餅交到管家手中,低聲道:“倒是有些眼力”,說罷推著車揚長而去。
看他走遠,仆人靠近道:“管家,就讓他白白敲了這些錢去?”。
管家哼道:“看到他虎口的老繭沒?看到他脖子下邊的刀疤箭傷沒?兩貫錢,真的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