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借條看了一眼,“你們幾個誰會算賬?”。
一個小個子向前道:“俺會一些”。
招手讓他和劉二蹲在身前,低聲道:“借七百文,一成利息,到期還一千五百四十文,對不對?”。
劉二看向那小個子,小個子算了一陣,點頭稱是。
“程大嫂還了六百,還欠九百四十,就按一貫,利滾利十四個月,利息一貫四百,加本金兩貫四百文,你們從哪算出來的四貫?”。
小個子掰著指頭算了好一陣,低聲道:“郎君算的對……”。
煩了道:“你能容一年多,也算講街坊情麵,我也給你們留臉麵,以後算賬要仔細,莫要連累祖宗挨罵”。
對付劉二這種地頭蛇隻有兩個辦法,要麼哄著,要麼打死,他不可能永遠在這裏,也不想殺人,不想老程一家被欺負,就隻能給劉二留麵子。
劉二自然也明白,鄭重抱拳道:“郎君果然是好漢”。
煩了撐開口袋拎出銅錢,夠數後又額外給他兩吊,“拿去吃酒吧,今後我所不在,看護我兄長家一二”。
劉二心服口服,率手下齊齊作揖,“郎君放心,都在小的們身上”。
待眾人散去,程大嫂低著頭道:“他二叔,又讓你花費許多……”。
煩了懶得說客套話,把錢口袋拎到雞公車旁邊,找牆根坐了閉目養神。
“偃月餛飩……”,雲娘清脆的吆喝聲很悅耳。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吆喝的賣力,煩了也愛聽,可就是開不了張。
“二叔,我先給你做一碗”。
“中”,這年月百姓基本一天兩頓,可煩了習慣了一天三頓,到點就餓。
一碗餛飩下肚,看天過正午,起身道:“回吧,還得招呼街坊們”。
做買賣沒有這樣的,可他說的話必須得聽,娘倆收拾攤子跟著往回走。路過肉鋪把那刀羊肉退掉,白忙活半天,還搭進去兩個錢。
肉鋪裏最便宜的肉是豬肉,豬身上最便宜的是下水,煩了買下兩套豬下水,讓夥計洗幹淨送過去,又買了幾壇渾酒也讓送去教義坊,總共花掉不到三百文,又去買了些鹽巴,得益於朝廷新鹽政,鹽價比以前已低了許多。
“回!”。
待到人少的地方,雲娘忍不住問道:“二叔,你從哪掙回的錢?”。
煩了道:“我給人算卦掙的”。
雲娘道:“才一會兒功夫,就能掙回這麼多?街上劉瞎子都是五文一卦”。
煩了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劉瞎子是給窮人算,我是給富人算,我若五文錢一卦,哪個富人信我的?掙富人的錢就得往死了要,要的越多他們越信”。
雲娘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那二叔也給我算一卦”。
煩了歪頭看她一眼,“我算著你今天能吃上豬下水”。
雲娘哭笑不得道:“這個不算,再算一個”。
煩了道:“那我算著,你這小攤子連吃食都掙不出”。
雲娘神色一黯,“二叔,屬實掙不出吃食,哥哥拚死命掙點錢也攢不下,可又不會做別的……”。
煩了搖搖頭,“雲娘,買賣不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