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的力量很強大,習慣了安西生活,弟兄們回到大唐鬧出不少笑話,習慣了安西的戰陣,胡子把今天的事理解為玩鬧,可別人不這麼認為,從縣令到鄉紳百姓都稱之為大勝。
這丁士良近年來殺人搶劫綁票的事沒少做,慈丘人對他是又恨又怕,胡子這才明白,原來禍害百姓敢殺人也能被稱悍將,與他以為的悍將完全不是一碼事。
有百姓吵著把丁士良挖心處死,他沒同意,抓了俘虜得問軍情,哪能殺了泄憤。把人帶到中軍,丁士良早就醒了,一直低頭不語。
胡子邊吃飯邊道:“我是安西軍前軍主將,親手拿了你,沒辱沒你吧?”。
那丁士良一愣,說道:“安西軍……將軍,我認得阿墨先生!”。
“噗”,胡子把嘴裏的餅全噴了出來,“你認識阿墨?你怎麼認識他的?他長什麼樣子?”。
丁士良描述了一下長相,胡子這才確定,這家夥真認識阿墨,不光認識還很熟,據他說丁家與安西商號已經交易過多次,合作很愉快,不單交易,安西商號還在丁家建作坊,都快完工了。
胡子眨眨眼,感覺有點迷,“文城柵的人不知道他?”。
丁士良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已經放鬆下來,“將軍,整個吳房縣上下誰不知道阿墨先生?如今他帶周家和丁家做車馬行的買賣,那吳秀林家也非要參一股,正商量著呢”。
胡子更迷茫,吳秀林是文城柵主將,據說跟吳元濟還有點親戚,可他家跟阿墨合夥做買賣,這是從哪論的?自從來到慈丘,事事都跟他預想的不一樣,既然不理解索性便不想了,還是交給擅長玩心眼兒的人吧。
第二天商號的人送來一封信,是阿墨的,也證實了丁士良的話,丁家去求他,寫信來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留丁士良一條小命,還說東北方向那條小路不要派兵截斷,以後或許有大用。
也在當天過午,煩了率騎兵進入大營,三百七十裏,沿途有營地補給,用了兩天半時間。
按理他該先去唐州,可去那裏要繞一些路,最重要的原因是唐州原刺史,現任的別駕李進誠。
這位李大人堪稱大唐牧民官中的典範,一個最簡單的證據,唐州麵積隻有鄧州一半大小,又緊挨蔡州前線,在朝廷兵馬連經大敗之下,竟然還有三萬戶百姓,十幾萬人口,百姓雖然惶恐但依舊能維持基本穩定。
朝廷影響力弱,地方主官的權力變大,作用也被無限放大,一個勤政愛民的唐州刺史能直接造福一地,一個下三濫的鄧州刺史也能使鄧州民不聊生。老百姓寧願忍受兵災風險,也不願忍受苛政,這便是苛政猛於虎,真的一點不假。
也正因為有他在,李德裕才沒著急來唐州,煩了得以全力解決鄧州的事。
進入中軍,胡子說了丁士良和阿墨的事,煩了聽完也有些迷惑,阿墨腦門上那麼大的安西二字,淮西兵在想什麼呢?真就不拿安西軍當回事?
先叫來商號的人問了下,得知阿墨在吳房縣混得風生水起,那條小路已經成為半公開的秘密,每逢五十許多百姓都跑來交易,文城柵的兵馬則都睜隻眼閉隻眼,權當看不到。
把丁士良叫來,得知煩了身份,忙大禮參拜,言辭極為恭敬,對於軍情知無不言。
文城柵位於山埡險要處,牆高且厚,寨內現有兵馬三千,有八百是有甲的戰兵,其餘是征來的丁壯,主將吳秀林,在軍中很有威望,副將陳光洽,倆人既是親戚又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