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了歎道:“先養著,過完年再說吧,得明年夏天以後才能動身了”。
眼下三九寒天,人和牲口都弱成這樣,養好身體怎麼也要幾個月,牲口要吃上青草才能慢慢恢複力氣,且住著吧。
旭子悶聲道:“離開安西快一年,若是走山南河西,咱們早就到長安了,如今……”。
若是盛唐時,一路州縣驛館齊全,快馬倆月就能到長安,可惜現在不是當年,河西已經沒有大唐王旗,他們隻能繞行這種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煩了道:“別說這些糟心的事兒了,有那心思想想回去後怎麼辦吧”。
旭子一愣,答道:“把公文兵冊呈交朝廷,然後……”。
“然後怎樣?接受朝廷給的小官,混吃等死?”。
軍中講的是班底人情,安西與大唐隔絕這麼多年,他們沒有人脈,沒有朋友,幾十個殘兵誰願搭理?
旭子自信道:“憑咱們兄弟的本事,在哪都能出頭!”。
煩了點點頭,皺眉道:“是啊,真刀真槍的上陣廝殺,咱們兄弟都不弱,可是……算了,回去再說吧”。
胡子和朱勇等人亂紛紛湧了進來,“該說故事了!抬走!”,說罷不待煩了說話,抬起他去往隔壁大屋。
天寒地凍的實在是無聊,幸虧有人會說故事,隻是煩了小屋實在狹窄,眾人索性每天把他抬過去。
煩了倚著被子道:“哪有你們這樣的……說吧,今天想聽什麼?”。
“那還用說?武鬆打虎!”。
“對!我就願意聽這個!”,眾人紛紛附和。
煩了無語,“你們聽過別的嘛?老子一肚子好故事,葷的素的,文的武的隨便挑,就不能換一個?”。
“俺們就願意聽這段!”。
“對!就這個!”。
煩了求饒道:“咱換一個吧,行不?要不我給你們講講武鬆打虎後邊的事?”。
“後邊?後邊還有?”。
煩了精神一震,終於不再講武鬆打虎了,叫道:“後邊還有獅子樓!血濺鴛鴦樓!醉打蔣門神……”。
朱勇嗡聲道:“我還是想聽武鬆打虎”。
有人小聲道:“還是說武鬆打虎吧,下回再換”。
“就是,就是”。
煩了張了張嘴,無奈點頭道:“好好好,武鬆打虎,武鬆打虎……這老虎是真夠倒黴的……
說武鬆來到了清河縣……”。
有人打斷道:“是陽穀縣……”。
煩了本來就氣不順,聞言大怒,“今天就打清河縣的!你他娘的白聽書不給錢,連聲好兒都不叫,就知道嘰嘰歪歪的挑毛病!不聽滾蛋!”。
一片喧鬧中,元和八年走到了盡頭,這一年安西都護府陷落,死了很多豪傑,這一年他們走了很遠,一路丟下許多兄弟。
時間是最公平的,無論是歌舞升平的長安,還是戰火紛飛的西域,又或者這座大漠中的孤島,都一樣迎來了元和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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