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兄,安排兩個人帶路,石狼!去營裏帶弟兄們去,一個不留!速去!”。
趙濟與石狼匆匆而去,旭子急道:“煩了,我去……”。
煩了揮手阻止,神色鎮定道:“旭子,延城的兵馬難保不會有白家眼線,若是走了消息會有麻煩。
你帶的兵馬也不能用,以後還要幫你鎮守延城,這個惡人隻能我來做!”。
他知道要做這件事,因為老郭求的就是這個,旭子要接任延城,將來還要接任安西,不能有濫殺的名聲,這個惡名必須要有人替他背。
旭子皺眉道:“煩了,你不該蹚這道渾水,我就算做了也不會有妨礙”。
他知道煩了不是濫殺的人,在東關時奔走諸部,在疏勒廣施善政,在安西民間名聲非常好,如今煩了做這件事,將會成為他的大汙點。
煩了示意他坐下,“你我兄弟,不說這話”。
旭子緩緩坐下,煩了依舊還是煩了,還是那個從不計較得失的兄弟。
沉默一會兒,旭子開口道:“煩了,秀兒……”,他的眉頭擰在一起,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行了,笨嘴拙舌的”,煩了按著腰一陣齜牙咧嘴,“過去的事別再提了,艾莎死了,郭秀兒既然嫁了你就是我嫂子”。
旭子點點頭,又說道:“你也該找個正經女人”。
煩了隨意道:“有個人能湊合著就行了,不值得多費心力”。
旭子皺眉沉默,艾莎的事傷煩了太重,恐怕很難再走出來了。
“魯陽將軍去了,如今四叔也去了,王爺和楊老將軍年事已高,安西名將凋零,我都不知道安西的出路在哪裏”。
娶了秀兒,要扛起安西的重任,可他卻不知道安西該去往何處,難道就這樣熬下去嗎?
煩了緩緩道:“我想過了,無論要固守還是突圍,北路都行不通,隻能走南路”。
“南路?”。
“對,南路”,煩了繼續道:“山北葛邏祿和回鶻實力強大,安西不能招惹他們腹背受敵。西州伊州到玉門關河西,這一路吐蕃屯駐重兵,以安西的實力沒有機會,唯一的方向是向南向西。
先收複疏勒全境,再伺機攻略大宛,於闐和大小勃律,這些地方吐蕃兵力薄弱,有機會收複,隻要能經營好這塊地方,聯絡周邊互通有無,安西就能再撐二十年。
吐蕃近年諸部困苦,農奴叛亂不斷,屬地壓榨過於酷烈,已經多有起兵之舉,而且黨爭激烈,內部不和,隻要咱們能守住,吐蕃就要用數倍兵馬耗在這裏,先崩潰並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想要回大唐,可以從於闐沿昆侖山腳下向東,走且末,吐穀渾穀地,這一路人煙稀少,少有堅城要塞,比北路要好走的多”。
旭子聽完思慮許久,點點頭道:“這確實是唯一的出路”,那位傳奇的四嬸也曾提過走南路的戰略,不過她說的是從西州向東南直插吐穀渾,煩了則要從於闐繞,等於繞著大漠跑了大半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非昔比,如今的安西已經沒有覬覦西州的本錢,隻能繞路。
煩了道:“無論是守是走,安西都不能再打下去了,一定要避免不必要的武力,沉下心讓諸部休養生息,漢胡不能太割裂,我在疏勒試過了,是可行的,都護府要培養牧民官,不能把唐人都養成軍漢”。
旭子鄭重點頭,安西在壓力之下實施軍管,可是近年人口增長緩慢,糧稅收入持續減少,民力幾近枯竭,這都是軍管導致的惡果。
內政看上去起眼,可那些瑣碎費心的小事加在一起會產生巨大的力量,疏勒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煩了耐心梳理下,諸部的流血爭鬥沒有發生,出人意料的在迅速恢複生機,部落在誇讚將軍府和悟能大師的仁慈公正,民心穩定的令人驚愕,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疏勒鎮必定要更勝往日,如果全境都能這樣,安西將實力大增。
可惜那些看似簡單的事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安西無法在一夜之間找出更多煩了,所以他才說要培養牧民官,不能再把所有人才都推到軍中去。
旭子認真說道:“煩了,其實你比我更適合接任大都護”。
這是他的真心話,跟著王爺這麼久,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有信心做一軍主帥,可是執掌安西這艘破船,隻靠帶兵打仗是遠遠不夠的。
安西沒有依靠,想要走出困境,掌舵的人需要有權謀手段,精通取舍,需要謹慎做出決定,平衡各方利益,還需要長遠的眼光和縝密的推理,這些都太難了,也讓旭子心力交瘁,好幾次他都想告訴老郭,自己不是那塊料。
反而武藝平庸的煩了在大放異彩,今夜一席話更顯高瞻遠睹,他或許才是更合適的那個人。
屋外傳來石狼的聲音,“大師,做完了!”。
煩了道:“回營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喏!”。
煩了起身邊走邊道:“我坐不了那個位子,因為我不姓郭,你大膽去做,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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