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又看向煩了,“你覺得如何?”。
煩了皺眉道:“旭子的計策穩妥是穩妥,損失也最小,隻是……”。
“隻是什麼?”。
煩了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隻是我軍每日耗糧至少要三千石,再加上安西至此的六百裏轉運,就算兩個月能破賊,到戰事平息也還要至少三個月,恐怕……”。
旭子的計策穩贏且損失最小,從軍事角度看完全沒問題。可惜安西家底太薄,實在是消耗不起。
這一仗打完,疏勒鎮至少要戶口減半,殘餘部落掙紮活命,疏勒城被毀,海量的糧食牲口和人力損耗,與失去的相比,俘虜與繳獲根本不值一提。
其實從經濟角度看,無論結局如何,安西都護府都注定了損失慘重。
這便是戰爭的無奈之處,不強硬,誰都敢欺負,強硬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比如眼下,想要少死人就多耗錢糧,想省錢糧就要多死人……
“嗯”,老郭麵色不變的點點頭,對三人所說不置可否,而是又換了個問題:“北路折損頗重,魯陽提出輔兵可用,可遴選以充正兵,爾等以為如何?”。
北路軍這次傷亡慘重,魯陽提出選一部分忠勇的胡人衝作正兵,補充兵力。
三人齊齊陷入苦思,這個問題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
安西軍以漢家子作為正兵,使用最好的戰馬和器械作為主要戰力。而胡人青壯輔兵則隻能使用次等戰馬,需要自備軍械,輔助正兵作戰。
這種框架的優點是軍隊內部穩固,叛亂的可能性被壓到最低。缺點也很明顯,幾乎所有的唐人子弟都已經參軍依然兵力不足,而且導致新生兒逐年減少,兵源進一步萎縮。
有的唐人並不適合參軍,在別處更能發揮能力,卻白白在戰場送了命。許多輔兵明明心向大唐作戰勇猛,卻因為軍械低劣不能發揮其戰力,這都是極大的浪費。
張三先開口道:“王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胡人充入正兵必定互相勾連,早晚生出叛亂,後患無窮”。
這也是安西一直在擔心並盡力避免的,張老三的意思是寧願兵力少也要內部穩定。這次老郭沒訓斥他,而是又看向旭子。
旭子道:“屬下以為可以遴選,諸部百姓大多心向大唐,狂悖之徒隻是極少數,如今兵卒緊缺,不能因噎廢食,可以選少量忠勇輔兵充入正兵,擴充軍力”。
他的意見與魯陽基本一樣,選少量胡人補充軍力,把危害降到最低,老郭聽完點了點頭,又看向煩了。
煩了不止一次認真的想過這事,如今隊裏還有二十個輔兵,對這個問題確實有些想法。
“王爺,胡人入正兵勢在必行,隻是胡人占比不能超過三成,非大功者不得升校尉……”。
老郭默默點頭,“說下去!”。
“可以將輔兵分為三等,下等皆與目前等同。中等可持用軍械,賞賜半於正兵。上等可著鎧甲乘好馬,賞賜七成。
待再立功勞,可選精銳忠勇者入正兵,滿一年且立功者可升火長,滿兩年並立功者可升隊正,滿五年並戰功卓著者可升旅帥,滿八年且有殊功方可升營將。
除此之外,王爺可賜有功者田產,可賜家人遷住安西城,可賜漢姓甚至漢籍,可特賜其子弟入王府學習文武,可恩賜其迎娶漢女……”。
一直以來,輔兵與正兵是壁壘分明的兩個群體,正兵是職業軍人,輔兵則是抽調自各部的五年製義務兵,除了吃飯隻能偶爾得到一點賞賜,如果五年沒死便能回家。
其實許多輔兵弓馬武藝都不差,就是因為沒有上升的門路,大多數人追求的隻是混夠日子回家,沒有積極性可言。
煩了的意思是,安西想用胡人,不能隻是隨便把人拉進正兵,要給他們上升的途道,哪怕這個途道很狹窄,也要有一定的規矩。
眾人都在思索這些規矩的利弊,直到張三打破了寧靜,嚷道:“就是提拔幾個聽話的胡人入正兵,用得著這麼為難?”。
老郭伸手指向郭旭,對魯陽道:“此乃帥才!”。
又指著煩了道:“此乃鬼才”。
“都回去歇息吧”。
煩了與旭子行禮告退,張老三左右看看,上前道:“王爺,還有我呢?我什麼才?“。
“你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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