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呂定國在損了兒子那兩句後,一路直達白虎堂。
三人先後進門,待跟在最後的方賀達掩上朱漆大門,白虎堂內便隻剩下幾盞長明燈昏昏照亮麵色沉凝的三張臉。
“祝天魁到任了嗎?”
呂定國沉聲問。
方賀達上前一步答道:
“十天前出的龍喉關,應該還有兩日才能到下唐。”
“魯植呢?”
“今日被鄢都來的人帶走了,不過請侯爺放心,屬下已經打點過,路上不會為難魯大人。”
白衛山憤然道:
“醃臢閹蟲!卑鄙無恥!陰陽賤種!使這種下作手段!侯爺你放心,我去知會下唐郡守穀玄機,等那閹蟲的龜兒子祝天魁來了,要他好看!”
呂定國大手一揚,斷然道:
“不用!且再看一看,若隻是個那閹蟲派來的眼線,倒也不用著急動手。”
白衛山啐了一口滾燙的唾沫,又罵道:
“豈不便宜了那宵小之徒!”
方賀達則感到有些奇怪,雖然先勇侯呂定國與大太監寧祿之間勢如水火,但白衛山和自己一樣,不過是先勇侯麾下的謀臣武將,他何以如此憎惡那權閹?這左一句閹蟲,右一句賤種,仿佛是他與寧祿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容不得他多想,呂定國又問道:
“田寶兒究竟怎麼死的?和東陽郭到底有沒有關係?”
方賀達連忙收斂思緒,應道:
“仵作呈上的屍檢記錄卻為暴斃而亡,屬下前些日到鄢都後買通了寧祿的手下,親自去冰庫驗過田寶兒的屍體,其胸口有一道細微傷痕,幾乎不為肉眼所見的傷痕,本也無甚特別,仵作失察也屬正常,但屬下卻在他後背發現一處與胸前傷口平行的另一處暗傷,也是細如發絲,屬下以為……”
“以為什麼?方先生但說無妨。”
“屬下以為,田寶兒是被某種薄如蟬翼的利器貫體而過,刺破心脈而亡。不過,此事匪夷所思,實在難以置信……”
“玄羽!”
白衛山突然脫口而出。
呂定國聽到後卻隻是淡淡點了點頭,道:
“果然是他們啊……”
方賀達卻是一臉疑惑:
“白將軍說是玄羽,他們能這樣殺人於無形?”
白衛山麵無表情,眼角卻不自覺抽動一下,腦中閃現出侯府夜宴那夜與玄羽的交手畫麵:
“不是一般的玄羽……是木瞳!天下第一的刺客!”
方賀達仍是不懂:
“木瞳?上回我也隻是聽到這個名字,這……這是個人名?”
呂定國搖了搖頭:
“幾百年前是個人名,現在隻是玄羽中最頂尖刺客的代稱。”
“可玄羽不是向來隻聽命於大昊皇室嗎?”
呂定國神色越來越沉鬱,過了半晌才回道:
“先生不知,玄羽……怕是早已失控,十幾年前景帝登基,太後就去找過玄羽宗主,得到的回話卻是玄羽暫隱退江湖,待景帝親政後再受命於天子。”
“那他們怎麼會聽命於那東陽郭?!”
這回呂定國卻沒有再回答,方賀達也自知剛才問得實在太多了,便垂首不言。
又不知過了多久,呂定國才緩緩吐出一句:
“亂世之後,竟仍是亂世……東陽郭送的這份禮,真是難以消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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