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去了韓國,看著弟弟的屍體慘然道:“勇哉!氣矜之隆。是其軼賁、育而高成荊矣。今死而無名,父母既歿矣,兄弟無有,此為我故也。夫愛身不揚弟之名,吾不忍也。”
聶政的姐姐又抱住屍體痛哭道:“此吾弟軹深井裏聶政也!”說罷手持聶政寶劍自刎而亡。
“故事講完了。”我爸抽了兩口煙,看著我道:“兒子,在這個故事裏你聽出你爸想對你說的話了嗎?”
我低頭沉思,隱約間有些明白,但是仔細想想又不太明白。
“你跟鄰居們講交情、夠義氣,這些我都很高興。”我爸一拍大腿道:“那些古時候的俠士不也是講交情夠義氣嘛?你這才是咱老於家的兒子!”
我沒想到我闖了這麼大的禍我爸居然還能誇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傻笑兩聲。
“但是你想想聶政是怎麼做的?”我爸又道:“他伺候老母,給媽送了終才去和朋友講交情。也隻有盡好了孝道以後的人才有資格去和別人拚命!我問問你,我和你媽已經死了嗎?”
被我爸這幾句話問得我腦袋“嗡”了一聲。的確,現在計劃生育家家一個孩子,我上有父母等著我給養老,為了個房子就那麼輕易去和別人拚命,好像我也有些欠考慮。
我爸繼續說道:“就算是聶政父母亡故之後,他還是牽連了姐姐。孩子,你多想想吧......”
“是啊、是啊。”我媽連忙道:“子乾呐,你好好想想你爸的話,咱以後可不能再幹這麼冒險的事了。”
我打了個唉聲對我爸說道:“和拆遷隊拚命的事我的確太莽撞了,這事是我不對,對不起您二老。那您說眼前房子這事咱應該怎麼辦?”
我爸哈哈一笑道:“咱家三口人的性命在外人看來可能分文不值,但是對咱們家裏人來說,互相卻都是對方最寶貴的。你知道不應該輕易涉險就好,我這故事就算沒白講。但是房子是我兒子辛苦賺的錢買的,咱該要就得要!釘子戶共進退,你這話也說得不錯!就應該這樣!”
我爸這幾句話一說出來我可是相當的感動了。這年頭孩子和父母總是想不到一塊兒去,誰成想說了半天我爸居然隻是告誡我不能去跟人拚命,當釘子戶的事他原來是支持我的。難得、難得。
“我不在家,你這事沒告訴你媽也是對的。”我爸朝我媽笑笑道:“你媽膽子小,要是你告訴她了,她不得擔心死?”
“唉......”我媽歎氣道:“那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兒子。”我爸拍了我肩頭一巴掌道:“你爹總算得上是咱家的領導吧?”
“算、算。”我連忙說道:“您這銷售科的大科長,當然算領導了。”
“好。”我爸笑道:“既然我是領導,你房子拆遷的事我就得管管了。走,帶我看看咱家平房去!”
還真別說,我爸說的和我就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倒不是早想著帶我爸去看房子,我是想去找那些鄰居們說一下剛才街道主任找我的事。得和大家商量商量啊,問問有沒有人找他們談過拆遷的事?事情弄明白了大家也好想個對策。
我毫不遲疑,帶著我爸打了台出租車直奔小平房。
王大哥兩口子的房子被強拆了以後我就留他們在我們那間房裏住,解決了他們兩口子住的地方,我的房子也算有個照應。我到了門口一看,那晚強拆推倒的院牆和大門已經被王大哥夫婦清理幹淨了。望著眼前的殘垣斷壁我眼眶發紅,忍不住又想起了覺羅爺。不知道還要堅持多久,才能幫蔣林要來房子。
王大哥王大嫂一見我回來了那是高興的不得了,我給他們介紹了我爸,又把這次去黑龍江的前前後後都講了一遍。
我們四個人坐在床上,我就跟他們講剛才街道張副主任去我家答應給兩套房子的事。王大哥傻眼了,說可沒有人找我們談過,兄弟你這是要簽約撤了不成?我說哪能呢?我和那街道主任說了,咱們釘子戶共進退,有一戶不簽的咱就全不走!
王大嫂連聲說兄弟你辦事實在是太講究了。我拿起手機給範胖子打了個電話,說你小子來一趟吧,這邊出了點兒新情況,咱們把鄰居集合起來開個會。範胖子答應一會兒就過來,王大哥也連聲說應該,應該開個會,我這就去挨家喊人。
還不等王大哥出門,就聽院子裏“啊”的一聲,有人大喊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