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奉戰爭後,奉軍內部逐漸形成了“老派”、“新派”。老派是奉軍中的實力派,絕大多數都是和張作霖一起出道的結拜兄弟,成員有張作相、張景惠、湯玉麟、孫烈臣、吳俊生,這些人在奉軍中都擔任軍政要職。
新派分為“士官”派和“陸大”派,都是軍校出身的人,“士官”派大多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以楊宇霆為首腦,成員有薑登選、韓麟春、於珍、常陰槐、王樹常、於國翰、邢士廉等人,這些人對楊宇霆甚為依賴,視楊為“智囊”、“精神領袖”。
“陸大”派大多畢業於中國陸軍大學和保定軍官學校,以郭鬆齡為首。張學良雖不是陸大派的首領,但對陸大派最為賞識和拔擢,陸大派成員多是擔任師長、旅長等職。
第二次直奉戰爭後,奉係內部發生了激烈的地盤之爭。張作霖原先預定由薑登選去接江蘇,郭鬆齡去接安徽。不料楊宇霆也想要個地盤,結果楊去了江蘇,把薑登選擠到了安徽,郭鬆齡則落了空。郭鬆齡在此次直奉戰爭中功高而未獲賞,心中極為不滿。
原本就不和的陸大派領袖郭鬆齡和士官派首領楊宇霆至此徹底鬧翻,針鋒相對寸土不讓,已成水火不容之勢。
1925年11月21日晚,郭鬆齡發出討伐張作霖、楊宇霆的通電,提出三大主張:一是反對內戰,主張和平;二是要求禍國媚日的張作霖下野,懲辦主戰罪魁楊宇霆;三是擁護張學良為首領,改革東三省。
郭鬆齡於灤南倒戈反奉,薑登選乘車赴奉經灤州車站,欲與郭麵談,進城後被扣押。郭力勸薑登選合作反奉,反遭大罵。扣登選於灤城,登選曆數其叛上謀友之罪,被郭下令處死,盛於薄木棺材,放置於荒野。後郭兵敗,韓麟春親自為薑登選遷墳至原籍厚葬。當開棺時,隻見薑的遺骸雙手綁繩已鬆,棺內木板遍布爪痕。原來薑登選被槍擊,其實並沒中要害,而是被悶死在棺中。見者無不垂淚!
郭鬆齡將所部整編為5個軍,郭親任總司令,原炮兵司令鄒作華為參謀長,劉偉、霽雲、魏益三、範浦江、劉振東任軍長。11月23日,七萬大軍浩浩蕩蕩向奉天進發,一場血戰拉開帷幕。
叛軍一路高歌猛進,襲破山海關,攻占錦州,兵鋒直指奉天。老帥張作霖的軍馬大多在黑龍江,由於俄國拒絕使用中東鐵路幫著運兵,遠水解不了近渴,手下隻有張作相的五萬人馬。一時間奉軍被打得焦頭爛額。
日本人見奉軍內訌,這可是看到了便宜,分兵兩路派出使節找張作霖和郭鬆齡談判,獅子大開口提出了很多瓜分東三省的條件。待價而沽,你們誰給的價錢高我們大日本皇軍就幫誰!
郭鬆齡頗具民族氣節,但終歸還是缺乏外交經驗,對日本人提出的條件一概嚴詞拒絕。老帥張作霖卻是一代梟雄,心說你個小日本子跟我玩這套?你們還嫩點兒。白使喚傻小子誰不使喚啊?一口全盤應承了日本人的條件。至於戰後翻臉不認賬的事,那是後話。
日本人拿了張作霖簽署的秘約如獲至寶,12月14日淩晨,日本守備隊奉白川司令官的命令對渡過遼河開往營口市區的馬忠誠旅進行強硬阻撓,遲滯了郭軍原定14日對奉軍發起總攻的時間。15日,白川司令官將大石橋、遼陽、奉天、撫順、鐵嶺、開原、長春等14個鐵路沿線重要城鎮劃為禁止武裝部隊進入區域,禁止郭軍通過。隨後,又假借“護橋”、“換防”的名義,從日本國內和朝鮮緊急調入兩個師團,分駐馬三家、塔灣、皇姑屯一帶,拱衛奉天,一旦奉軍危急,便可出動。
日本人這一插手,奉軍就有了喘息之機。再加上張學良命飛機投傳單鼓動叛軍歸降,郭鬆齡眾叛親離兵敗如山倒,攜夫人韓淑秀棄大軍而逃。終於在新民縣外的農家菜窖裏被捕,夫妻雙雙被槍決於老達房。終年42歲。
咱們講的是郭鬆齡剛剛兵敗,奉天城的大街上風塵仆仆走來一個老道。這老道大概五十幾歲年紀,頭紮發髻身穿黑色棉道袍,斜跨一個油漬麻花的黃布兜子,背後背一口大寶劍。看模樣打扮無非是個行走江湖落魄的道人罷了。
老道走到一處大宅子前停下來腳步,抬頭看這是個三進四合院坐北朝南,正房門迎門處是一麵中間高兩側低並扇開的挑簷起脊,青磚磨磚對縫的大影壁,影壁正中鑲嵌著一塊雕有“鴻禧”二字的漢白玉。老道點點頭,心說就是這裏了。
大院門前站著兩排奉軍的士兵,一個大兵見這髒老道在門口東張西望,便邁大步走上前斜楞著眼睛說道:“看什麼看!?知道這是哪兒嗎?大帥府!是你個老道隨便看的嗎?快走!快走!”
老道微微一笑,點頭道:“麻煩這位軍爺給通報一聲,就說故人趙鎮海求見大帥。”原來這老道正是當年在渾河大壩大破日本法師救了張作霖的鎮海真人。
“哈哈,好大的口氣!”那大兵打了個哈哈道:“趙鎮海?誰啊?沒聽過。我們老帥是你個老道說見就見的嗎......”
還不等這大兵說完,猛然間從門房“噌”的躥出來一個穿軍裝的老頭。這老頭胳膊掄圓了“啪”的一聲就打了那大兵一個嘴巴。
那大兵被打得原地轉了個圈,眼冒金星手捂著腮幫子看著打他的這個老頭卻連個屁都沒敢放。
那老兵一把拉住趙鎮海道:“老神仙啊!原來是老神仙來了!神仙您還記得我不?我啊,當年渾河大壩打小鬼子搶大炮就有我啊!”
鎮海真人麵帶笑容仔細打量打量這老兵,卻是想不起來。連忙道:“唉,陳年舊事了。當年打得一團亂,老道實在記不得了。還請老哥別怪罪。”
“瞧您這話說的!”老兵搖著趙鎮海的手,親熱的不得了。連聲道:“當年我就是大帥手下的一個小兵,神仙你哪能記得?”
“老哥這些年過得可好?”鎮海真人問那老兵道:“現在謀的是什麼差事?”
“嘿嘿,托大帥和老神仙的福,好著呢!”老兵笑道:“當年我那些老弟兄都當官領兵打仗了。我這人沒骨氣,怕死,就求大帥給了個安生的差事。這不,給大帥看門呢。大帥府房前屋後這些兵蛋子都歸我管!”
“哈哈。”趙鎮海朗聲笑道:“宰相門前二品官!好福氣!好福氣!”
“你看我!你看我!老糊塗了!”那老兵搖頭跺腳道:“隻顧著和您說我這些破事,老帥派出人去四下找您好些年了,說啥都找不到。要是知道您老來了,老帥準得高興壞了!屈就您在我那門房坐一會兒,我這就給您通報去!”老兵說完轉身就往帥府裏跑。
趙鎮海望著老兵的背影,回想前塵舊事感慨萬千。也不去門房裏坐著,他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細細打量這大帥府。心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料想當年打家劫舍的草寇山大王今日搖身一變成了堂堂的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