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範胖子讓人家像皮球兒一樣在幾個部門之間來回踢了一上午,結果什麼事情都沒解決,還弄了一肚子氣。回到平房裏範胖子氣得直晃腦袋,說他媽這幫狗娘養的一個個拽得和誰家大爺似的,老百姓養活他們可有個啥用?我說你說這些不著邊兒的都沒價值,咱還得想辦法解決問題啊。範胖子眼睛一瞪說咋解決?就不說他是抗戰老兵,隻當是個沒人要的普通老頭,咱哥倆一個月拿出三百五百的夠他吃了,這倒是沒啥,主要唐得勝年紀太大了,九十多了,這萬一有個天災病業的,咱倆咋辦?他連醫保都沒有,咱醫藥費也花不起啊。再說總不能老唐拍拍屁股跑了,讓咱給他爸養老送終吧?現在是徹底沒轍了,就像中介大姐說的,咱倆這回算徹底做蠟了,而且是根白杆兒大洋蠟!
我心想範胖子說的一點兒都不假,這根大蠟我們是做定了。沒辦法,我安慰安慰範胖子,那老唐說不準過幾天就回來了,也不見得就不管他爸了。範胖子歎了口氣也無計可施,說隻能聽天由命了。我想想唐得勝那老爺子早上說就剩一袋掛麵了,總不能讓老頭餓著啊,就跟範胖子說你先等我會兒吧,我出去給老爺子買點兒吃的回來。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砰砰砰”幾聲有人敲門。我心中一喜,難不成是老唐回來接他爸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成想開門一看,我和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門外是一個白白淨淨瘦小的女孩,左手拿著一個翻開的筆記本,右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停在半空中,正是那晚我們救下來的豆子。
“豆子?”我滿腦袋問號,她咋找到這兒來了?難道......一瞬間我不禁臉上有些發燙。
“張......張哥?”看樣子我的出現讓也十分出乎豆子的意料。
“哈哈。”我尷尬的一笑:“什麼張哥啊,我可不姓張。我姓於,叫於子乾。”
豆子臉一紅,忙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晚上我太害怕,急著就走了,連你們姓什麼叫什麼都沒忘記問了。不好意思於哥。”
豆子用手指了指門牌,疑惑的問道:“於哥。這......這是你家?”
“不......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瘦小的姑娘說話怎麼會讓我這麼緊張。我連忙又道:“也......也算是吧,一兩句話跟你也說不明白。你有什麼事?來來來,進屋說。”說罷我一閃身,把豆子讓進了院子,向屋裏喊道:“範紅兵,你看看誰來了。”
“誰啊?老唐回來了?”範胖子一百八十個不樂意,打開屋門道:“你說你這一走就沒動靜了,不管你爹了?”
“範哥。”豆子聽我說範紅兵的名字,趕忙叫了聲範哥,這次倒是沒叫錯。
“豆子?”範胖子也是一愣,隨即哼了一聲道:“算你個丫頭有良心,還知道回來謝謝我們。話說回來,你咋找到這裏的呢?”
“我......我......”豆子讓範紅兵這幾句話說得十分不好意思,連說了幾個我字接不下去了。
我心說看樣子這豆子可不是來找我們的,忙替她解圍道:“什麼謝不謝的,一個順手幫忙的事,沒啥。豆子,你來這兒有事?”
“什麼順手幫忙啊?”那天豆子死活沒說他被抓的原委,範胖子看樣子還在生她的氣。看他一臉的不高興還要再說,我連忙朝他使了個眼色。範胖子一扭頭,轉身進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趕忙把豆子讓進屋裏。小屋太小,也沒幾把像樣的椅子,我就招呼她坐在了床上。
“那天晚上的事謝謝於哥和範哥了。”豆子朝我們微微鞠躬道:“怪我不懂事,兩位別見怪。”
範胖子點點頭道:“嗯,這話說得我愛聽。”
我瞪了範胖子一眼,轉臉對豆子說道:“不提那事了,說說你今天來這兒幹啥?”
“我來找一個叫唐得勝的老人。”豆子翻了翻筆記本道:“難道我找錯地方了?他是住在這裏嗎?”
“沒錯、沒錯。”我用手一指道:“是住這兒,就在院子裏那間房子。你找他有事?”
豆子從包裏拿出一頂印了字的帽子,往腦袋上一扣。手用指著帽子微微笑道:“我是關愛抗戰老兵網的誌願者,我負責走訪尋找抗戰老兵。”
關愛抗戰老兵網?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聽豆子仔細解釋下來我和範胖子才明白,原來在全國網友的支持下,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組成了關愛抗戰老兵誌願者團隊。團隊裏的誌願者們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孤苦無依的抗戰老兵,為他們捐錢捐物。甚至老兵無住處、無醫保、無生活費他們都管。人多力量大,全國已經有很多抗戰老兵得到了誌願者們的關心照顧。豆子是個會計,給兩家小公司做財會,不用早八晚五的坐班,所以誌願者團隊就安排她負責走訪老兵的工作。我說你們真了不起啊,都是好人。豆子說這沒什麼,咱們這個國家欠這些老人的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