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派去的兩名同誌一死一傷,這倒也沒什麼說的,按政策辦。”吳區長道:“頭疼的是那個臨時雇來的司機,沒有編製的臨時工,他搭上了一條命。”
我恍惚記得那天截訪的人叫那個司機“小趙”。我問吳區長道:“司機是姓趙吧?”
“嘿嘿,你這個年輕人還真神了。”吳區長笑道:“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呢?”
“既然事情都出了,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我道:“吳區長我說出來您也別多心,我和範紅兵在拘留所裏見過這丫頭她爸的鬼魂,左右相隨保護著她。拘留所的一個管教因為用刑毆打這丫頭也遭了報應,我看這車禍出得蹊蹺,恐怕也跟鬼魂有關。”
“難怪、難怪,”吳區長點了點頭道:“車禍出得的確蹊蹺,無緣無故的就撞在了電線杆子上,交警隊的人說可能是司機疲勞駕駛,哪成想卻是這麼回事。”
吳區長一伸手在脖子上取下一條紅繩,紅繩上墜著一小塊烏黑發亮的小石頭。向海叔一遞道:“說到鬼魂我就想起個事情,老陳你看看這東西怎麼樣?”
海叔接到手裏看了看,搖頭道:“殺氣太重、殺氣太重。”回手交還給了吳區長。
吳區長把石頭掛回脖子上,笑道:“我就說你老陳是高人嘛,果然厲害。前幾年有位大師送給我的,說這石頭名叫揮鞭石,可避妖魔鬼怪。”
“揮鞭石?”範胖子奇道:“啥意思?”
“那大師也跟我講過。”吳區長道:“早年魏武帝曹操東征烏桓,率兵一路打到錦州。這曹孟德臨渤海飲酒賦詩,哪知道就在這時有小校前來稟報前方戰況不利,曹孟德一怒之下揮槊將海邊一塊大石擊得粉碎。我這塊石頭就是那塊大石的碎片之一了。”
“難得!難得!”王老板連忙讚歎。
吳區長道:“那大師講曹操一生南征北戰殺人無數,算是個大惡人。俗話說好鬼怕惡人,這大石在曹操一擊之下承載了太多殺氣,所以佩戴在身上實在是神鬼不敢進前。想來那大師說得在理,這麼多年來我倒是真的沒遇見過什麼怪異的事情。”
海叔卻搖搖頭,眯著眼睛道:“此石不祥,依仗殺氣護身恐非正道。”
王老板見海叔竟然貶低吳區長的寶物,連忙圓場,打個哈哈道:“我看老陳這話說的不在理,什麼正道不正道的?管他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吳區長笑了笑,沒接海叔的話茬,繼續說道:“那個司機小趙是區政府臨時雇來的,隻負責開車截訪,哪成想在車禍中卻丟了性命。喪葬費一類的問題區政府和他家人談不妥,老趙家最近一直在上訪鬧事。他父親隻說孩子是獨生子,一家全指望著這孩子,所以獅子大開口要得是天文數字。其實現在又有誰家不是獨生子?我也隻有一個兒子罷了。”
我心說這小趙助紂為虐,為了幾個小錢就甘心幫人家欺壓百姓,雖然不算死有餘辜,但也總是不太冤枉。轉念又想了想,他既然肯為了這點工資當一個臨時工,想來家境也一定不好。底層百姓上訪,又遇見底層百姓截訪,這底層互戕也算是特色國一景。
“老趙家最近把區政府鬧得烏煙瘴氣。”吳區長道:“這事歸老周分管,其實倒也沒我什麼事。隻是老趙白天鬧,這小趙卻是晚上鬧。”
“小趙?”王老板驚道:“小趙不是死了嗎?他晚上鬧?您是說區政府鬧鬼了?”
“是啊。”吳區長皺眉道:“這些天來區政府一到晚上就亂套了,門窗無故開關,抽屜滿天飛,已經有四個保安辭職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鬧鬼,卻沒人願意說出口。”
“難怪。”我點點頭附和道:“政府鬧鬼,說不出口啊。”
“老趙家的事情我最近要親自過問一下。”吳區長道:“抓緊談談,希望能和老趙談妥。但是小趙的事我卻沒了辦法,我總不能天天晚上掛著這塊揮鞭石去區政府值班吧?請老陳想想辦法,讓小趙安息,把他超度了吧。”
我也不禁暗自點頭,想當初那薛辛明張嘴閉嘴就是“抓鬼”,連他媽死了他都想抓來審問審問。你看人家吳區長,小趙把區政府都鬧成那樣了,人家卻隻說求我們去“超度”。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