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幾步,就見道邊高搭一座靈棚,幽幽暗暗有些燈光。我心說奇怪了,現在不是有政策不讓搭靈棚了嗎?回頭看了範胖子和太子妹一眼,我們三個緊走幾步轉到了靈棚的正麵。正麵一看我也不禁大吃一驚,隻見靈棚中白布罩著一具屍首,迎麵掛著一個用紅筆寫的鬥大的“冤”字。左挑聯書寫的是“千古奇冤”。右挑聯是“沉冤待血”。一張亡者的大照片,是個女孩,看樣子至多十四五歲。屍首旁一中年女子伏屍而泣,哭得悲悲切切。靈棚裏外男男女女總有六七個人,大多手持棍棒。
看這陣勢我就更迷糊了,什麼年代了?還有靈堂停屍的?就算這孩子死得冤,找警察破案也就是了,怎麼搞成這樣?這不是叫往生者更為不安嗎?看這靈棚與我們要找的降頭師沒什麼關係,我手托羅經繼續往前走。
靈棚外一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棒子,緊走兩步迎到我麵前道;“小兄弟,留步。”
我見這男人的容貌其實不見得有四十歲,卻頭發斑白,胡子總有幾天沒刮過。忙道:“大哥有事嗎?”
“我看你拿這東西......”男人指了指我手中的羅經道:“你是陰陽先生?”
“這個......”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問我,自己想想也心裏也有些難受,白念了四年大學,到頭來就鬧了個“陰陽先生”。我苦笑點頭道:“嘿嘿,就算是吧。”
“太好了,你們先別走,我有事找你們。”男人回身在靈棚裏拉出幾把椅子,道:“坐、坐,坐下說。”
範胖子道:“大哥,我們還有事,要不回頭再說?”
“我就是問問我這事你們能不能弄。”男人道:“耽誤不了你們多長時間。”
沒奈何我和範胖子就坐了下來,太子妹溜達到靈堂裏左一眼右一眼的看來看去。
也沒時間客氣了,我直接問那男人道:“往生的是您什麼人?”
“唉。”男人打了個唉聲道:“是我閨女。我想問的就是這事。”
這男人的閨女叫王千惠,第一中學初一的學生。學習成績普普通通,是個老實孩子,平時也不用父母操心。一家人擠在小平房裏,雖然條件艱苦一些,但好歹也算家庭和美。哪成想禍從天降,前幾天王千惠忽然在學校跳樓了。這對王大哥夫婦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現在家家都是獨生子女,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這麼大,一場辛苦到頭來竹籃打水。
王大哥兩口子就奇怪,這孩子和家裏也沒矛盾,老師也沒因為學習成績的問題找過家長,甚至也沒聽說她有什麼早戀的對象。一切都好好的,怎麼就跳樓了呢?但是眾目睽睽大家都看見了,實在是自己跳樓的。王大哥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去學校收拾王千惠的遺物,在語文書的封皮上發現了孩子寫的“李老師我恨你”。
這下王大哥可不幹了,難道孩子是班主任李老師逼死的?這老師和孩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李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已婚男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王大哥找李老師質問,李老師卻矢口否認與孩子跳樓有牽連。後來王大哥去公安局報警,公安局的人說你家孩子就是跳樓,這是明擺著的事,總不能因為課本上幾個字就把人家老師抓起來吧?
這麼一來二去的,公安局被王大哥找煩了,答應給調查。王大哥也看出公安局是搪塞他,自然信不過,想來想去孩子不能冤死,就搭起了靈棚停屍喊冤。好在是冬天,東三省苦寒之地,屍首倒也停得住。隻是白天公安局來人了,不讓搭靈棚鬧事,話裏話外要來搶屍。沒辦法,王大哥動員親戚朋友三班倒,手持棍棒看護屍首。
“孩子死的冤啊!”王大哥拍著大腿道:“我不知道你們這行都是什麼規矩,但是我想你們能不能把孩子的鬼魂引來,把事情的經過一清二楚的給我們兩口子說明白?我們當父母的也好替她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我低頭看了看羅經的天池內頂針不動,王千惠應該不在左近。忙道:“大哥你別著急,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但我看你閨女的魂魄不在跟前,可能還得費些手腳。我們現在還有點兒事著急去處理,我給你留下電話、地址,你有空兒就去找我們好不好?”
“好好好!這事就拜托你們幾位了!”王大哥一聽能見到女兒的鬼魂,顯得格外激動,顫抖著雙手拿出手機記下了我的電話號。
說話間,遠處三、四輛警車飛馳而來,從車上衝下十多個警察如狼似虎直奔靈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