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老軍醫的照顧,顧十八在軍醫營裏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雖不至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是也算是頓頓能吃個飽,他的身體也以能眼見的速度漸漸地好了起來。
七天之後,顧十八已經能下床活動了,基本的一些事情也能夠做了。老軍醫盯著他手上的夾板看了一會兒,揮了揮手讓他去記賬。
顧十八斷的是右手,所以他隻好拿著左手極為不熟練的記著賬本,歪歪扭扭的,十分的難看。老軍醫來看過幾次,沒說什麼,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右手骨折了,但是看著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加上他一臉青黑還未徹底退去,煞是恐怖,讓大家實在是對他提不出什麼好感來。漸漸地周圍有些閑話出來,顧十八就當沒聽見,低頭記著自己的賬冊。
“你不是說你識字嗎?”一個軍醫整理著藥材,漫不經心的順口問旁邊記賬的顧十八。
顧十八抬頭,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他。“我又不是左撇子。”言下之意,會寫字的是右手,左手不會。
“哦。”軍醫應了一聲,然後沒下文了,繼續收拾他的藥材,顧十八低頭繼續抄自己的賬冊。過了一會兒,顧十八猛地回頭,那個軍醫就站在他身後看他寫字。
軍醫看見顧十八發現了自己,也不慌忙,慢吞吞的說:“你的字變好了。”
“那是自然的,左撇子也是能練出來的。”顧十八說。
“哦。”
“還有事嗎?”顧十八忍不住問他。
軍醫想了想,說:“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顧十八放下筆,依言將手遞給了軍醫,軍醫仔細的探了探脈搏,然後又掀開了他的上衣,對這一塊猶未退去的青紫輕輕按了按,他看著顧十八問:“疼麼?”
顧十八神色不變,點了點頭。“疼。”
“什麼程度?”軍醫又用力按了按,問。
顧十八歪了歪頭,想了想,說:“大概被針刺一樣吧。”
“哦。”軍醫替他將衣服拉好,然後說:“大概快好了,你不必緊張。”然後他又按了按顧十八的臉,自他被打後這張臉上的浮腫青痕一直沒有消褪下去,看著十分滲人。“疼嗎?”
“不疼,沒感覺。”顧十八仰著頭任他診治,然後誠實的說出了感受。
“哦,那大概這也快好了。”軍醫看著顧十八的輪廓,慢慢地說:“等到你的臉好了,就沒有那麼多人看見你就討厭了。”
顧十八笑道:“這跟臉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大。”
說完這一句,軍醫轉身拎著桌上的藥包慢慢走了。
顧十八歎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將手中的毛筆猛地往桌子上一摔,毛筆甩過硯台,帶起了一大串墨花,三兩點墨漬浸染了賬冊,暈染出了不大不小的墨跡。又過了一會兒,顧十八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後開始收拾起桌上的狼藉,找了一本新的賬冊,用左手笨拙得、緩慢地繼續抄寫著賬冊。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神色紋絲未動。
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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