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十八(2 / 2)

“來個大夫!”十夫長大吼道:“快點來啊!愣著幹蛋啊!”

可是誰都沒有上去。這種傷難治,得養。在邊疆,大多都是能治就活,不能治就死,像這樣被人打得一身內傷的,若是上去接了,治不好怕是要負上什麼責任,治好了,對方也不見得感謝你。

一個軍醫緩了緩動作,終究還是敵不過醫者父母心,上來翻看了一下顧十八的眼皮,然後把了下脈,接著搖頭說:“人都快死了還來治?我們又不是神仙,準備條草席算了。”

“操!”十夫長剛想說什麼,手上卻傳來一股力道,他低頭一看,卻是顧十八。

顧十八張開了眼睛掙脫了他的手,然後扶著軍醫勉強的站了起來,他嘶啞的說:“繃帶和藥,我自己包紮。”

“哦?你知道你傷在什麼地方?”

顧十八張嘴卻又咳出了一些血來,他有些痛苦的捂住肚子說:“應該是胃有些傷了,沒有大礙,我手骨斷了,給我拿繃帶和木頭來。”

這一說話後,他人整個顯得精神了很多,一身死氣散了個幹幹淨淨。軍醫們一看有戲,趕緊拿藥的拿藥,拿繃帶的拿繃帶,把人送到了床上,很快地就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處理了起來。

說是床,其實就是一些木板拚湊出來比地麵高了一些的架子。

顧十八坐在床上熟練地給自己纏繃帶,另一邊一個年歲最老的軍醫對著他說:“你要自己小心,你這一身傷至少養個半年,不然你以後有得受了。”

顧十八低啞著聲音說:“人在邊疆,哪有那麼多窮講究。”說罷,他翻身下床,將煎好送來的藥一飲而盡,然後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算了,這小子先留在我們這裏歇幾天吧。”那個老軍醫慢悠悠的一眼看向十夫長,十足的警告意味看得十夫長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好的好的,您說話我們哪敢不聽。”十夫長諂媚的笑道:“這小子走了什麼狗運讓您親自發話。”

老軍醫是這一片軍醫裏最德高望重的一個,醫術高明,堪稱妙手回春,他有正經的官職在身,平時輕易不動手救人的。他側過頭去看十夫長,眼中一片森寒。“那些胡人你們還沒打,就先把自己的士兵打得快死掉……”他瞄了一眼顧十八,哼哼著說:“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發配充軍的,打死了你們就不怕不好交代?”

十夫長搓著手結結巴巴的說:“你看……這不是就給帶來了嗎……”

老軍醫重重的哼了一聲,似乎是動了真怒,駭得周圍居然無人敢說話。

顧十八那邊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前臂已經穩妥的固定住了,吊在胸前。他對老軍醫十分恭謹的彎了彎腰算是全了一禮,道:“多謝老神仙出手相救。”

老軍醫揮了揮手,然後上下打量了顧十八一番,問道:“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會不會寫字?”

顧十八點了點頭說:“會,但是認得不多。”

“那算賬會嗎?”

“會一些。”

“那敢情是好。”老軍醫捋了捋長長的胡須,然後說道:“前幾日一個小學徒得了急症死了,你剛好替補上去吧。”

顧十八還未說話,倒是十夫長就搶先開口,他有些猶豫的說:“這……這似乎不太好……”

老軍醫吹胡子瞪眼睛說:“有什麼不好的,我這麼說就這麼定了!”

“這……是!是!您說話哪有不行的!”十夫長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答應了,他給老軍醫行了個禮,打算回去好好訓斥那一幫子混賬的時候,卻有一個虛弱的聲音插了進來。

“顧十八傷好之後,必來報道。”

眾人回頭,隻見顧十八靠站在床邊,臉色蒼白虛弱,眼神卻很堅定,漆黑得眼珠就像一潭深不可見的死水一般,不帶一點感情。

十夫長硬生生的被他看得汗毛直立,然後僵著聲音說:“閉嘴!讓你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

顧十八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臉上的青痕紅腫相映,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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