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顏曾經問過祖母,為什麼她們不能住在族裏,祖母隻是笑著說,她喜歡住在州城裏,更喜歡帶著花娘住在州城裏,還能幫著照料一下族裏的生意。
花娘,是的,祖母喜歡喊她花娘,祖母看她的眼神充滿著慈愛的光,祖母總是笑,瘦削的臉上泛著睿智平和,眼角的皺紋卻中和了這些不凡,讓她看上去更像一個平凡普通的婦人。
想到這裏,一股熱流抑製不住從心底湧到了眼中,淚水不可抑製地奪眶而出,掀開薄被,米玉顏踉蹌著下了床,許是昏迷了太久,讓人已經忘卻了她還有醒來的可能,床前沒有鞋子,光著腳,摔過一跤,渾身無力,嗓子裏卻發不出聲音,她隻能循著光亮,勉強爬到門前,扶著門站起來……
等米玉顏悄無聲息挪進隔壁的屋裏,站在外圍的小醫女一回頭間看見她,先是驚得一個“呀”字喊出了口,惹得眾位醫女都回頭看,打頭的中年醫女看見她扶著牆,很是勉強地要往裏挪,隻是愣怔了片刻,言語中帶著許多的不可置信:“是花娘!花娘你醒了?”
機靈的小醫女已經快步挪到米玉顏身邊,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中年醫女跟著過來,隨手就要給她號脈,米玉顏說不出話,卻隻是無力地掙紮了一下,勉力抬手指向靠牆的床榻。
中年醫女看著米玉顏詢問的眼神,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又怕刺激了剛剛蘇醒過來的小姑娘,可眼前的情勢,是無論如何也隱瞞不了的,隻得把她半抱在懷中,柔聲道:“你祖母,可能是知道你會醒過來,去得很安詳,我帶你去看看她,也叫她老人家知道,你好好兒的……”
米玉顏由著中年醫女托著她走到榻前,一眼隻見,榻上已經被幾位醫女穿了半截外衣的老婦,神態安然,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隻是整個人比她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那一頭已然花白的頭發,便是最讓人心疼的證明,可想而知,孫女暈厥這段時日,這位祖母操了多少心。
即便如今的米玉顏,身體裏裝著的是鄒靜之的意識,此時仍舊不受控製地心痛落淚,更何況,眼前這位老婦人傾盡心力想要救回的孫女,最終並沒有留住,反而是被她鄒靜之占據了軀體……
對比起剛剛醒來時的各種回憶和猜測,此時的鄒靜之還有一個更讓她內疚且不敢置信的念頭,她重生,老婦人去世,都是在今日夜裏,那是不是說,她重生到米玉顏身上之時,很有可能就是這位老婦人去世的時候?
這樣的猜測,就讓鄒靜之有些受不住了,若說隻是她擠占了原身的意識,起碼她還能幫米玉顏活著,可如果說她活著的,卻必須以另外一個人的死為代價,這樣沉重的活過來,又叫她如何能承受?
本就虛弱的身體滂沱著淚水,心中又是萬千思緒交織,剛剛醒過來的米玉顏,終究承受不起這樣的折磨,再次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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