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枝反手一推,聶塵便很快鬆了手。
燭火泠泠,離遠些後就將他此刻的樣子看了完全。
聶塵穿著帶有青綠色葉紋的華服,晶瑩剔透的玉墜綴著長珠掛在腰間,不同往日的隨行少年意氣,他今日的冠發略顯鄭重,就連活潑稚氣的杏眼也變得沉穩了起來。
這一身打扮謝妙枝有點印象,好像是他被認領回靈藥閣後繼承大典上穿的。
看來就算他死後再次重生為乞丐,但帶著記憶沒過多久就認祖歸宗了,想必那老閣主也不必再與玄山記大仇了。
“姐姐,我今日的打扮可好看?”第一世重生的聶塵年紀與這一世相差不大,音色也差不多,都是少年音氣,隻是沒有這一世那麼隱忍罷了。
聶塵好似之前種種都沒發生過,笑意盈盈的攤開手讓她仔細觀看,眼睛裏像是淬了晨時霜露。
謝妙枝麵無表情的轉身,繼續往隧道裏麵走,根本不管聶塵霎時黯淡的眼神。
隧道兩旁的燭盞一路蔓延至繼續往下的石梯入口,除了邊緣上有一層光亮,地下黑黢黢的根本看不見。不過這難不住謝妙枝。她施了個夜行決就暢通無阻的下去了。
石梯兩側空蕩蕩的,幽幽冷風吹過,地下仿佛一隻巨獸長大的嘴在虎視眈眈。身後的動靜微不可聞,隻有偶爾玉珠撞擊的聲音。
“你之前在這裏遇到了什麼?”
聶塵正不知該如何再度開口,此時一聽立馬知無不言盡數倒了出來。
“兩條蛇,一黑一白。”
“就在這下去的祭台上。”
黑白蛇....沒印象。
“黑蛇鱗片堅硬不容易殺死,白蛇速度極快難以技傷,不過以姐姐你如今的實力全力一擊肯定是能重創的。”
謝妙枝現在剛好金丹,但是連她都隻是重創那麼曾經的聶塵是如何活下來還獲得機緣的?
不待她詢問,聶塵又開口了,“我當時被打暈了,睡了一覺它們就消失了。”
就這樣?謝妙枝其實不太相信,但潛意識又覺得這是真的。
下行之路漸漸平緩,前方遠處傳來一聲嘶吼,緊接著是石塊錯落磋磨的沙沙聲。謝妙枝以手掩鼻,另一隻手帶著靈力揮開了這一片撲麵而來的濃厚灰塵。
遮掩之物散去,兩條一黑一白的蛇在石塊破碎後,黯淡的天光潑灑中熠熠生輝。
“姐姐,我該走了。”跟了一路的身後之人帶著不舍與委屈的說道。
謝妙枝既沒有問今後的事情,也不問他為何突然出現,頭也不回的離開,仿佛剛才沒遇到這個人。
聶塵所說的祭台想必就是蛇底下的東西了。
祭台上躺滿了剛剛掉下來的人,偶爾有幾個站著的也是往回跑,但還沒跑出祭台範圍就被白蛇長尾一卷甩回去,摔了個七葷八素生死不明。
這一世的聶塵此時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轉身的刹那恰好與迎麵奔來的謝妙枝相對。
謝妙枝此時盡職盡責的扮演角色,她飛快的抓住聶塵的手將其扔出去,自己接下了白蛇的攻擊。
靈藥閣繼承大典舉辦隆重,聶塵換衣之前還嫌衣服多,可是意外來到姐姐身邊是自己最好的樣子倒也歪打正著。隻是他沒想到自己停留的時間會這麼短,短到他親眼看著姐姐去救那個曾經的自己。
那個肮髒卑賤,低如螻蟻的家夥。
這一刻他無比嫉恨,為什麼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可是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錯事,一時害怕起來。
姐姐今天是不是更加討厭我了?她連看都沒看我。
巷子裏被她發現自己跟蹤的時候就應該讓她殺死自己啊,為什麼在她離開之後要跑呢?
破廟裏她再次尋來時聶塵不知道有多開心,就算她是來殺自己。可是她忽然像一陣光從眼前消失了,聶塵後來派人將那處掘地三尺都沒尋到人便直接將破廟化為灰燼。
他堅信姐姐是因為討厭自己躲起來了,他回到重新回到靈藥閣,聽說了周無定那個親手殺死姐姐的家夥馬上就要死了心裏卻開心不起來。
在繼承大典眾多修士眼裏憑空消失時,聶塵感到了熟悉的心悸。
果然,他又回到姐姐的身邊。他已經在短時間內抓住了那股力量,相比不用太久就能常來這邊。
姐姐的冷漠他都不在乎,隻要讓他看看她就好,他可以在那邊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