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這些天的天氣都不錯,春暖花開是主旋律,傳說中一年一度的春寒料峭並沒有如期而至。
又是一個早晨,郭嘉還是身著那襲一塵不染的青衫,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來到了陽翟縣府的大門口,求見縣尉淳於濤。
這一次,郭嘉沒有戴鬥笠,任憑豐神俊朗的臉龐沐浴在陽光下,更加顯得俊美無匹。
舊相識也還罷了,如果是不認識他的人肯定以為是辛家的“玉郎”辛璦來了。剛剛混入縣卒這一有錢途行業的劉四明顯就屬於後者。他遠遠地望見郭嘉來了,急忙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深深施了一禮道:“辛公子,可是要見我家縣尉?”
郭嘉心中暗笑,但是並不道破,斥道:“知道了還問?再不去稟報小心某打斷你的狗腿!”嘴上說的挺嚇人的,可是手裏早就把準備好的一大把銅錢塞了過去。既然想讓馬兒跑,那就得喂好草。心高氣傲,帶著一點兒蠻不講理,卻又出手大方,這就是辛家“玉郎”辛璦的標誌性風格了。
“辛公子,您稍等,小人這就進去稟報。”劉四得了好處,一溜煙的跑進了縣府。
淳於濤聞報,也是有些意外:“辛家與我們淳於家向來不合,辛璦來見我作甚?”但不明白歸不明白,人還是要見的,因為在陽翟,就是現任的潁川太守李景隻怕也不敢讓辛璦吃閉門羹。
淳於濤急忙囑咐了劉四一句:“打開中門,本縣尉要親自迎接辛公子!”
“喏!”劉四一路小跑著將郭嘉迎進了府。
淳於濤帶著隨從迎到了中門,卻一眼認出來者乃是死了多日的郭嘉,一時間隻能是張嘴結舌,除了手指著郭嘉說了一連串的“你”字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附加動作了。
郭嘉微微一笑,輕施一禮道:“尉君一向可好,某這廂有禮了。”
淳於濤也是帶兵多年,稱得上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種,就這麼片刻工夫,已經定下神來,眉頭一皺道:“郭奉孝,果然不愧有鬼才之稱,這一招假死玩得相當漂亮,連辛璦、郭霸兩人都被你蒙在了鼓裏。”
“能得尉君盛讚,某深感榮幸!”郭嘉不卑不亢道:“事有從權,為身家性命著想,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讓尉君見笑了。”
“這個鬼才郭嘉當真稱得是驚才絕豔,堪與荀文若、辛佐治媲美,若是能夠為我所用,我們淳於家稱霸潁川之日將為期不遠也。況且,他此番尋上門來,未嚐沒有尋求庇護的意思,隻是這些名士大多看重麵子,不好意思講出來而已。”淳於濤心裏尋思著,哈哈一笑道:“奉孝先生,得罪了辛璦與郭霸,你這些日子想來可不怎麼好過呀!你若是真看得起我們淳於家,願意為淳於家出力的話,陽翟縣丞之位就是你的了!”
“常言說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有淳於家做靠山,我郭嘉就再也用不著偷偷摸摸過日子了!”郭嘉慌忙深施一禮道:“尉君既然有意,某敢不從命。”
“好好好,有奉孝先生相助,縱是辛郭兩家聯手,某也無所懼也!”淳於濤大喜過望,上前來挽住了郭嘉的手臂:“奉孝先生,你我一起到廳內,好好喝上幾杯。”
郭嘉故意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承蒙尉君瞧得起,某今日當不醉不歸。”
當時雖然有禁群飲酒的律法,但是執行的並不嚴格,更何況對於淳於濤這種實權在握的人物來說,那勞什子的禁酒令就更加如同虛設了。
二人並肩而行,到了廳內,早有縣卒擺上了酒具,捧來了兩大壇子酒,還有幾道簡單的小菜。淳於濤居中而坐,郭嘉則坐在了左首首席。
酒剛剛吃了三杯,隻見那個縣卒劉四急匆匆跑了進:“啟稟尉君,縣府大門外有七八個流民為了一頭摔死的黃牛爭個不休,不知您見是不見?”
“不見,不見,不長眼睛的東西,沒看見某正與奉孝先生吃酒的嗎?莫說是幾個流民,就是潁川太守李景來了,某也照樣不見!”這一次,淳於濤真是給足了郭嘉麵子,夾槍帶棒對著那個倒黴的劉四就是一頓嗬斥。
“喏,小的這就把他們轟走。”劉四看樣子是習慣了淳於俊的火爆脾氣,低眉順眼的施了一禮,轉身剛要走,卻被郭嘉喚住:“劉四哥,且慢,某有話說。”
劉四轉過身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淳於濤。
淳於濤擺了擺手,讓劉四暫且候在了一邊,笑著問郭嘉:“不知奉孝先生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