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郭霸的刀尖即將親吻到郭嘉的臉龐之時,不知從哪裏伸出來一隻手來?
這隻手白白淨淨,五指修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的手,但卻不偏不斜,一把抓住了那把刀的刀背,任憑郭霸如何用力,卻如同蜻蜓撼柱一般,難以動彈分毫。
緊接著,郭霸隻覺得手腕一震,頓時整條右臂便酥麻起來,那把腰刀再也拿捏不住,脫手飛了出去,插在了路邊的一棵合抱粗細的柳樹上。
那隻手,卻是得勢不饒人,靈蛇般往前一竄,一把抓住了郭霸的喉嚨。
幾乎是同時,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傳了過來:“留下新娘子,你們滾得遠遠的!”
郭霸定睛一看,隻見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藍袍男子,麵如白玉,目若朗星,兩道劍眉,正是近來在潁川做客的高幹,陳留高家的嫡子,冀州牧袁紹的外甥。
“元才公子,你怎麼來了?”郭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幹到了陽翟之事並沒有鬧得滿城風雨,但是作為陽翟的地頭蛇,郭霸還是知道這件事的。
高幹冷聲笑道:“郭霸,郭公則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識相的,快快放了辛家七姑娘,領著你那幫爪牙滾得越遠越好,否則,本公子倒是不介意替公則先生教訓教訓你!”
高幹就那麼不輕不重地抓著郭霸的喉嚨,既讓他能夠喘得上氣,又讓他動彈不得。
“怎麼惹上了這個煞星?”郭霸背上冷汗直流,但還是硬著頭皮喝道:“高幹,你如今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袁公已經與你反目成仇,你還有什麼可依仗的?你要想清楚了,招惹了我們辛、郭二家,偌大的潁川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是嗎?”高幹笑得更大聲了:“別說是你,就是辛評、郭圖、淳於瓊見了本公子,也是恭恭敬敬的,你信不信?本公子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高幹冷笑連連,顯然是沒有將郭霸的恐嚇放在心上。
郭嘉在一旁冷聲道:“三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還是留下新娘子和馬匹車輛,趕快滾吧!”
郭霸環顧四周,隻見自己那一眾隨從雖然一個個舞刀弄劍,張牙舞爪,但分明是懾於陳留高幹的威名,隻是做做樣子罷了。他明白,僅僅憑借這一幫酒囊飯袋,還遠遠不是高幹的對手。
郭霸後悔自己沒有將近日招攬的那個大人物帶在身邊,若是有那人在,莫說是一個高幹,就是三五個個高幹一起上,隻怕也不是那人的對手。但是那隻如生鐵鑄成的大手如今就在喉間,後悔又有什麼用呢?辛琪固然是美女,可是如果為此把性命丟了,便得不償失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郭霸距離好漢的稱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自然而然就服了軟,隻是色厲內荏地留下了幾句場麵話,便帶著一幫手下落荒而逃了。
“幸虧那人不在!”高幹回劍入鞘,望了一眼麵不改色的郭嘉,故意道:“奉孝兄,某若是遲來半步,隻怕你就要被郭霸那廝毀容了。”
郭嘉輕笑道:“你若是敢遲來半步,便不是文武秀出的高元才了!我若是算不準元才兄會及時趕到,還敢孤身犯險嗎?”
當高幹麵對著這樣一個鬼機靈的郭嘉之時,除了說一句:“知我者奉孝也!”又還能怎麼樣呢?
高幹有心要考驗一下郭嘉,便搖頭苦笑道:“郭霸一去,辛、郭兩家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不知奉孝兄打算如何善後?”
郭嘉嗬嗬一笑道:“有陳留高幹在,我何必要絞盡腦汁呢?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來得輕鬆一點兒,反正以元才兄的為人,是不會看著我遭難而見死不救吧!”
“好一個鬼才郭奉孝,果然名不虛傳也!”高幹不禁由衷讚道。
重生以來,高幹幾乎無往而不利,甚至連號稱算無遺策的賈詡也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是今日,碰上了天縱奇才的郭奉孝,高幹卻偏偏有了一絲被某人看穿的感覺。
高幹望著神采飛揚的郭嘉,心裏是越來越喜愛:“眼前這個人不就是自己苦苦尋覓的謀主嗎?既然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又豈能白白放過,便宜了曹孟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