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十年前我曾經無意間聽到老太爺跟我爸的一次談話。”餘徽語速極慢地揭開了一樁往事,“那時候我大學剛畢業,老太爺本來打算讓我接我爸的班,所以那段時間我在長風市的宅院裏麵來去自如。那天我本來是有點賬目上搞不清楚的地方想要問我爸,結果去的時候剛好聽到他跟老太爺在討論繼承人的問題……”
出於強烈的好奇心,在意識到張秉航與餘老正在討論什麼之後,餘徽沒有驚動二人,而是悄悄蹲低了身子,走到窗台下麵偷聽。
“……當初讓奉聿繼承財團是我的意思,他做得也很好,但是唯獨子嗣的這個問題上,奉聿跟媛溪連續兩胎都是女兒,實在讓人為難。”張秉航微微喘氣的聲音從敞開的窗戶傳出來,“小妍這孩子聰明伶俐,我是很喜歡的,也沒覺得是女兒有什麼不好。隻是她與小芊都是女娃兒,將來我不在了,族裏麵的人也許會逼著奉聿過繼個兒子來繼承財團。雖然我覺得奉聿不會輕易被逼得讓步,但畢竟是個隱患。”
“所以,老爺您想預先做點安排嗎?”餘徽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問。
隨後又是張秉航的聲音響起:“沒錯。我打算立個遺囑,將來就算我不在了,也能保證財團不落到不該的人手上。”
“老爺您的意思是……”
“你幫我把方律師請來。”張秉航說,“我要請他幫我擬個草稿——我去世後,如果奉聿跟媛溪一直沒有兒子的話,張氏財團和我名下的一切財產,就在小妍二十五歲生日時全部交給她。”
“這——”
張秉航這決定來得太突然,就連餘老都難得遲疑了一次。而意識到自己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餘徽生怕被屋內的人發現自己偷聽,就如來時一般悄悄跑掉了。
事後他想,這件事目前除了老爺跟自己的父親外就隻有自己知道,保密的話將來說不定能用來換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再者聽老爺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家老爹做遺囑的見證人,那太早讓人知道有這樣一份遺囑在反而不好,所以餘徽沒有跟任何人議論,而是把當日聽到的一切悄悄封在心裏,卻沒想到上次喝得太醉,向張奉元借錢時情急之下不小心說了出來。
“這次的事,我懷疑是大爺幹的……但是他人又還沒來張鎮……”把埋在心裏多時的事一次性說出來後,餘徽喘了口氣,悶聲道。
“大伯來了的,昨天就到了。”張妍冷冷道。
她麵上雖然仍是冷靜得不露聲色,可是心中卻已經被剛才餘徽的話掀起了萬丈波瀾。
張妍想到自己重生之前,於懵懂的遊魂狀態下聽到的汪魁林那通電話的內容——他說自己的死不是他下得手。
當時張妍隻覺得汪魁林大概是心機深沉所以死不承認,如今看來,也許汪魁林真的不是主使者。
要自己命的是大伯!
所以才會那麼剛好的,在自己二十五歲生日之前發生“意外”!
重生之後就發現原來大伯對家族財產也很有野心,卻沒想到對方在野心驅使下如此狠毒。張妍心中既是後怕,又莫名地漸漸覺得安心。
如今知道當時雇殺手來了結自己的人是張奉元,總好過一直什麼都不知道地被蒙在鼓裏。說起來,張奉元跟張菀這對父女做事的風格還真是一致,都想著靠殺手排除異己。明白真相後,張妍自然也是可以花錢雇人幫她把這兩顆毒瘤解決掉,但是讓這對父女死得一了百了,是不是太輕鬆?
她想看著他們越期望得到名譽財富,就越是得不到,最後弄得身敗名裂的樣子。
深深地看了猶自懊悔中的餘徽一眼,張妍果斷道:“你跟餘老都不能再留在國內了。”
“什麼?”餘徽抬起頭來,一臉茫然的疑問。
“離我二十五歲還有六年的時間,這六年中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次針對餘老的謀殺……而你作為知情人,你覺得大伯會放過你嗎?”看到餘徽渾身一顫,張妍放軟語氣,“我會安排你跟餘老出國,到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居住,等我二十五歲時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