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嵬視線一花,世界變換,心中懷著激蕩,卻未來得及為脫離苦海而高興,便被震耳欲聾的炸響震的頭昏眼花。
強烈的震波透體而過,便如被百十斤的大錘當胸打了一錘,禁不住噴出一口血來,渾身頓時酸軟酥麻,全無氣力,眼睛發黑。
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熾烈的橙光如焰,與玄黑色的光焰激烈的碰撞交織,所過之處金鐵崩摧,空氣都被打的湮滅了去,以至於扭曲、空洞。
體內溫暖的細流倏然勃發,潺潺流遍全身,氣力為之一振;常嵬喘了口氣,身子一滑就要避縮向旁邊兒角落。
冷不防這時,一塊殘破的金屬塊帶著音爆的轟鳴迎麵飛來。
“完了!”
常嵬來不及思索自己那原本可摧城拔寨的力量為何涓滴俱無,心裏想著避開,身體卻跟不上。
沒奈何,隻得叉了雙臂橫在胸前,咬牙硬擋。
在殘破金屬撞上雙臂的那一刻,他竭力運轉卸力技巧,意圖卸掉衝擊力,卻沒能如意施展出來,隻到一半,就聽見了自己雙臂卡卡作響,骨頭瞬間斷成了幾截,人便已如掉線的風箏,被金屬塊帶著,連著一起狠狠的撞擊在了堅硬的牆上。
常嵬胸骨盡碎,後腦破裂,於是一口氣沒能喘上來,腦子裏忍不住閃過一句‘踏馬的’,便頭一歪,昏厥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常嵬如詐屍般猛地坐直起來;熾烈的陽光迎麵,使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旁邊忽然傳來聲音:“醒了?”
常嵬心下微微一緊,不覺作出防備姿態,同時轉過頭,眼睛立時圓瞪,瞳孔瞬間放大。
隻見一個人——或已不能稱之為‘一個’,是‘半個’。
應該是個中年人,應該很魁梧;他一顆腦袋缺了半片頭骨,大腦暴露在空氣之中,大腦皮層都已被太陽曬得發紫。
半張臉皮稀爛,已看不清模樣。
身軀從腰腹往下都沒了,胸膛也隻剩下斜拉一半,似是被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撕掉了似的,一些內髒垂落出來,亦暗紅發紫。
他就癱在旁邊三米處的石階上,背靠著一扇鑲嵌在山體中的金屬大門,血肉模糊的臉上,僅剩的一隻眼睛半眯著,隱隱竟然似乎在笑。
這樣的傷勢,他竟然還笑——常嵬不禁心中一正——這是一個剛強的戰士!
“醒了就好,再晚一會兒,我就等不到了。”
他不等常嵬說話,擺了擺僅剩的一隻的已經沒了皮肉、隻餘皚皚白骨的手,說:“你不要說話,聽我講。”
“我叫王虎,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倒黴蛋。”
“我不記得帶回來的人之中有你,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我馬上就要死了,希望島方圓一千裏內隻有你一個活人,所以我隻能向你交代後事。”
“這裏是希望島,是我奮鬥了二十年,和我的兄弟們拿命拚出來的理想國,可惜到死都是個胚胎...”
“我的一切都在這扇門裏麵,都是你的了。”
“你過來。”
常嵬並不遲疑,起身走到王虎跟前。
王虎道:“把我脖子上掛著的東西取下來。”
常嵬看著他,神色鄭重:“你救了我?”
王虎一怔,僅剩的眼睛裏帶著一絲笑:“我看你還有一口氣,就帶你逃了回來。”
常嵬點了點頭,深深呼吸,俯下身,從王虎的脖子上取下來一條項鏈。
王虎便道:“把鏈墜摘下來。”
常嵬依言,將項鏈那大如懷表的鏈墜摘了下來。
王虎說:“表盤對著我的眼睛。”
依言如是。
便見那類如懷表模樣的鏈墜投射出一道光幕,光幕裏走出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