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及的方林木抬起頭,他知道這話中有圈套,承認無我宗身懷至寶,給他們帶來危難,他做不到;但要他因此抹黑當年的神仙中人,他也做不到。
方林木的沉默,讓眾人疑竇更深,雲暮來輕輕歎了口氣,何必問回頭看他一眼,雲暮來走下台階,對佛圖道:“這些話你說得出口?”
輕飄飄一句話,卻讓在場眾人頓生尷尬。
他們都傾向於第一種結論,就是無我宗身懷至寶,但這也代表,當年武林傾殺無我宗,是為奪寶。
雖不是當時人,但多少有線索可查到,那場武林傾殺,有不少名門正派參與其中。而他們也是正派,今日聚集無我宗又為了什麼,誰不知道呢。
封朝去的冷笑響在此刻更顯嘲諷,好幾人怒目朝他瞪去,佛圖隻跪在雲暮來麵前,“我求太歲救一人。求你。”
“沒有太歲。”雲暮來不知自己現在在佛圖眼中所呈現出的,是冷漠還是憐憫,“當年或許有,但我……沒有。”
“求你……”
“你救誰?”
“師父。”
“什麼病?”
“不知……”
“帶他來。”
雲暮來突然轉身,“太歲我沒有,但天下靈藥千萬,為何偏偏求取最虛無縹緲之物?無我宗以醫入世,也該讓諸位見見無我宗的本事!”
聞神引也出聲道:“這世上什麼藥材不是天地生養的寶物,求神不如問己,你將人帶來,斷魂島一同相助。”
佛圖卻搖頭,“我曾帶人求醫斷魂島,無果。”
方林木扶著頭緩緩‘啊’了一聲,細細打量佛圖,半晌,終於將麵前人和記憶當中對上,道:“人老了忘性大,你是……當年的黑衣人?”
一年前,有人夜登斷魂島,悄無聲息摸入他的房間,帶來一位渾身長滿惡瘡,已經人事不省的病人。他年紀太大記不清了,卻仍記得那人口口聲聲呼喚病人‘師父’,令人動容。
“症狀如何?”雲暮來問他。
“病人渾身惡瘡,色猩紅,新舊交替,這是外觀,一年前他將病人送來時,人已失迷,四肢疲軟無力,便不能禁,絲絲帶血……”方林木仔細地回憶,饒是如今想來,也覺得那病人在他手中,已經找不出活路。重重歎道,“脈已散!”
久病脈散必喪命!即便不是醫者也知道這個道理,方林木道:“他一聽不中,我還沒來得及勸人留下將養,就已經失去他的行蹤。這年多來,我也曾查閱古方醫書,偶見相似的病例,但都不如他師父這樣嚴重,尚且不能斷絕,現在一年過去……隻怕……”
隻怕病人是生不如死,不生不死了。
“紅斑,便血,昏迷……”雲暮來記憶中似乎碰到過這樣的症狀,問道:“你帶他遍訪名醫,去過哪些地方?”
“大乾南北已經踏遍。”
雲暮來皺起眉,“胡鬧,如果我猜測沒錯,這病絕不能暴曬,還要防寒,你帶他長途跋涉,豈不反倒使他越病越重?”
方林木忙問:“雲宗主會治?”
雲暮來不敢大話,“不知,猜測而已。劍客,你將人帶來,想來你師父對你如此重要,必然不會讓他遠離你的身旁。速速帶來,如果是我想的那病,雖說無法根治,但總能緩解到性命無憂。如果不是……罷了,見到再說。”
佛圖一驚乍喜,又迅速冷靜下來,拜道:“雲宗主若能救,我感激不盡!”
“不用感激,”雲暮來回頭道,“為醫,我救你師父,但為宗主,我要你命!”
突來的狠話令殿中眾人側目,年歲不大的少年背著手,衣袂飄飄氣質出塵,出口的話卻帶著血腥氣。
他指向佛圖,“今日無我宗開山大典,你故意求取太歲,是什麼目的我們都明白。你自斷右臂算作賠罪,再將背後使壞的人捉出來,以此,作為行醫的報酬。”
好人一步行差踏錯,就是人人喊打,而壞人回頭,卻是千金不換。雲暮來一心想做能占盡便宜的‘壞人’,絕不願無我宗頂著軟弱的名聲。
他看著天遠邊,淡淡道:“山祖的悲憫我隻承了一半,而你,在另一半裏。達不到以上條件,無我宗不會救人。——你且去吧。”
少年揮袖,態度堅決。
。您提供大神老蛾子的顛倒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