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我山位於蜀北與關中的交界,一處峽穀當中,人跡罕至。想要進入無我宗,需要出示請帖,山門不開,人進不去。而出入這無我山,必須經過五裏鎮。
五裏鎮原本偏僻,可近半月來卻多出不少行人,這些人穿著打扮不常見,鎮上的人卻視若無睹。而這些江湖人帶來的熱鬧,漲了店裏的生意,當地人個個眉開眼笑,隻希望天天如此才好。
聞神引帶領斷魂島的弟子隨意選了一家門店,走到門口,才發現裏麵人頭攢動,正想換家店,樓裏的小二眼尖,急忙迎了上來。
“這位爺——見好了您!”
小二生就一副好嘴,吉祥話不打頓的往外拋,聞神引看他實在熱情,又一想,其他酒樓恐怕也是這個情況,就隨他走了進去。
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丟給小二,點完菜,小二剛要離開,被聞神引叫住。
“最近這無我山的山門,打開過嗎?”他想打聽是否有別人先到了,卻不知,早來的門派在沒有摸清無我宗底細之前,不敢冒然進入,所以都落宿在這五裏鎮上。
果然小二道:“不曾見過,沒人進去,也沒人出來。老爺是要去那山中?”
小二摸著懷裏打賞的小費,殷勤道:“這山可怪得很呐!它原本無名,可近日總有人稱它作無我山,鎮上的老人說,曾經似乎就叫這名字,我們一想,叫什麼又不打緊,就叫無我山吧!”
這山有古怪,曾經有小孩走失,在山中困過十來日,大人們打著燈籠白日黑夜地找,卻總是在原地兜圈子,壓根進不到山裏。後來走失小孩的爺爺終於放棄,他家孩子卻又在某一天,自己走了出來,身上無病無傷不說,也沒有餓著肚子。
問他山裏是什麼景象,隻說不知道,連這些日子是怎麼度過的也不知道。久而久之,老人們就禁止孩子進山,那本就荒廢的山門被草藤爬滿,更無人敢進了。
小二走後,石竹子對聞神引道:“師兄,依你看,那山中是不是設有術數?”聞神引還沒回答,旁邊那最小的搶道:“我看有!沒有機關,怎麼會走不進去?”
石竹子道:“若是機關,怎麼做到一百年不敗?難道這山裏其實一直有人?”那最小的又搶道:“有人!不然誰給那小娃娃送吃的喝的,早給狼叼了去!”石竹子瞪一眼丹華,“就你嘴快!”
聞神引卻在沉吟,當時聽雲暮來所說,無我宗應該是沒人了,怎麼現在又蹦出個無我山?
若說是造假,當地的老人卻對山名有印象,這些事很好查證,用不著撒謊。無我山如果真如小二所說那樣古怪,恐怕裏麵確實擺了術數。
難道他又被雲暮來誆騙,這無我宗一直不曾斷絕,連宗門也尚在?
丹華見聞神引神色不愉,不敢起爭端,隻朝石竹子作個鬼臉。三人簡單用完飯,找了家客棧落腳,他們來的時辰太晚,天已經擦黑,不好冒然進山,所以打算在五裏鎮落宿一晚,明天早起,再遞帖子拜訪。
客棧比酒樓清淨,可能是因為現在正值飯點,大夥都出門吃飯去了。斷魂島三人很快走到廂房正門,正要推門而入時,旁邊咯吱一聲,木門打開,走出個著白袍的男子。
石竹子站在挨近樓道的位置,那開門的男子要下樓,得從他身邊繞過。
對方轉過身,粗布做的袍子,衣擺壓得很穩,清風不動。石竹子側退一步,讓他過去,男子揚起右手,是慣常發號施令的手勢,道:“謝了。”
嗓音低沉卻並不沙啞,眉目不轉,顯然隻是隨口一回。
進了屋裏落下拴,再側頭傾聽片刻,確定隔牆無耳後,石竹子道:“剛才那個人師兄認識嗎?”
丹華睜大眼:“怎麼是個人師兄就要認識?”
“閉嘴!”石竹子喝道,引得丹華撇嘴,聞神引淡瞅他一眼:“皮子癢?”丹華隨即噤聲。
“怎麼?”聞神引問道:“那人有哪裏不對嗎?”
石竹子道:“沒有哪裏不對,隻是覺得此人氣質不俗,行走間卻像普通人,覺得不應該,想著師兄與諸多門派豪傑認識,也許會認得。”
聞神引不想管別人,隻道:“無我宗開山,前來五裏鎮的應該都是江湖人,你看他似常人,說不定他武功還在你之上,別總盯著人家瞧。”
石竹子受教,“隻是看他易容,多瞧了幾眼。”丹華抓住他的把柄,立馬叫道:“噢,你明知道對方易容,還問師兄是不是認得,有何居心?”忍無可忍的石竹子給了丹華腦門一下,“誰教你識人隻看臉了?”
“好了,”聞神引不想聽他們吵吵,提醒道:“無我宗當年極盛之時選擇退隱,背後肯定有問題,如今強勢開山,前來的人魚龍混雜,連魔教也插手其中,萬般小心不為過。島主他老人家後日才到,你們別招來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