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雲暮來出現在展府客廳。
這展府裏的規矩極亂,門童在府中胡轉,現在又跑起了倒茶的活計。
“雲公子,今晚是大宴,街上肯定熱鬧,你們要出門遊玩嗎?”
“展大俠回來了?”
小童訕笑,“老爺急事未歸,怠慢了雲公子。”
雲暮來輕嗬一聲,轉過的視線睥睨,不客氣道:“怠慢說不上,少爺這趟遠門原本也是有事要做,承蒙貴府招待,如今事情辦妥,也該回蜀了。”
小童一驚,隻撿著最後一句問:“雲公子要走?”
“明天啟程。”
“這……”門童眼珠子亂轉,“老爺昨日有事,今日卻不知如何安排,如果明日也沒回來……”
“那少不得要讓你代勞一句。”雲暮來站起身,“照禮數,本該和展大俠當麵辭行,但一則我行程匆忙,二則也是不敢耽誤展大俠的要事。江湖中人,情誼到即可。”
他拍拍衣裳,淡道:“我有事出門,不用準備晚飯。”
走出展府,第五傳音道:“少爺為什麼要欺騙門童?”
雲暮來不答反問:“你為什麼要傳音?明知道我不會,是想氣死少爺?”第五連忙出聲:“不是!”
“不是就好。”
雲暮來唰一下打開折扇,街道兩旁的行人稠密,多有叫賣,掩了他本就不大的話聲,第五隻依稀聽到後半句。
“……一心二用慣摔跤呀。”
今晚是滇池的商宴,對小地方來說,著實是個大日子。即使現在剛過晌午,大街上南來北往的行人也多起來,他們穿著打扮迥異,口吐的言語也不同。雲暮來聽了一路,他見識駁雜,但在這裏竟然還是有部分的話聽不明白,部分的東西沒有見過。
來到一處同方酒樓前,酒樓門口站著個胖掌櫃,胖掌櫃笑起時見喉不見眼,一見雲暮來出現,連忙迎到二人麵前。
雲暮來看著麵前的胖子,驚訝道:“是你呀!”這人正是雲暮來進滇地當日,追趕小偷的中年胖掌櫃。
胖掌櫃收回手,規規矩矩給二位躬身,笑道:“爺記性真好。前日承蒙爺相助,不勝感激,現在樓上略備薄酒,希望爺能賞臉。”
這話就顯唐突,兩天前的事今天來請客,何況區區舉手之勞。雲暮來順著胖掌櫃手指,在酒樓樓道的轉角,看到了聞神引。
雲暮來頓時恍然,“原來你是斷魂島的人!”他走向聞神引,“聞兄。”
聞神引還是那副懶懶姿態,指了指牌樓,解釋道:“你可別認錯了人,這座酒樓是秦時的。”
旁邊胖掌櫃隻是笑,微拘著背,領他們往廂房走。
廂房門一關,胖掌櫃退下,雲暮來含了笑盯住聞神引,“聞兄,你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聞神引自顧倒茶,不見他說話,雲暮來也不惱,在屋內周轉一圈。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正大光明地在秦時的地盤約見我,秦時卻不在,”他趴上桌:“看來我做了多餘事,還擔心你們昨晚反應不及,沒拿住機會,所以今早故意誆騙展府的門童,使他聯係展昊。原來——人,你已經跟著了?”
“不是我,秦時的人在跟。”
雲暮來點頭,“你就站我麵前,自然不是你在跟。再說滇地路生,本地勢力又時刻關注斷魂島,秦時的人怎麼看也比你合適。”
聞神引自知說了傻話,他不擅長輕功,江湖上了解他的人都有知道,所以展昊在這方麵肯定對他有所鬆懈。隻是對方萬萬想不到,除了斷魂島,幾乎一夜之間就多出另一股勢力,站在他的對立麵。
雲暮來見他不說話,以為對方在發惱,拱手哄道:“原來也有聞兄不擅長的事呀!”
他故作誇張的讚揚顯得十分假意,聞神引靠向背椅,抱胸淡道:“你怎麼猜到的?”卻是在問雲暮來,怎麼知道昨晚出現的是他們的人。
“這還難?”雲暮來挑眉。
“雖然盯我的人不少,但願意暴露在我眼前的卻不多。我昨晚故意出門,就是想著或許你們在我身邊留了人,隻要展昊出手,必定被你們發覺。而你們隻要順著那出手的人,順藤摸瓜,豈不比滿地挖洞,要快上許多?”
“所以你的人故意在中途被甩掉,就是為了讓那人安心,你明知還有人在跟蹤他。”
“當然,否則即使是孤注一擲,我也要將他拿下!”
那人既然被展昊派來跟蹤雲暮來,肯定不會輕易背叛,所以除非逼不得已,雲暮來不會走這條路。
他說話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霸道的脾性,聞神引看了他一眼,雲暮來隨即驚覺,笑著推過去一盤糕點,又岔開話題道:“展昊事了,聞兄要去哪裏?”
知道他轉移話題,聞神引也沒有揪著不放,“事做一半,就開始想後來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