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卿璃沒有理會旁人異樣的注視,隻專心致誌地投入到創作之中。
運筆流暢,揮墨瀟灑。
內殿中有穿堂風飄兮而過,吹起落卿璃額角的幾縷碎發,襯得佳人愈加靈動嫻雅。
桌案旁不斷有人影路過,走到落卿璃身側,還要好奇地駐足觀看片刻,直到考官出聲將聚集在她身旁的閨秀遣散。
有人嬉笑著感歎:“終於,這場考試不是落卿璃第一個交卷了,不然和她一個考場,我壓力太大了。”
“你們說,這次落卿璃不會是第一了吧?”
“肯定啊,你看她不僅把宣紙撕開了,畫的還這麼慢……”
終於,在擢考即將結束之時,落卿璃收了筆,用手輕輕扇起風,加速紙上墨汁的風幹。
孟老夫子踱步至落卿璃近前,摸著花白的胡子瞧了半天。
字倒是不錯,精致而不失風骨,是閨秀們鮮少涉獵的瘦金體。
可這畫卻是奇怪,似乎每一頁都隻畫了一半。
孟老夫子疑惑道:“落姑娘,你畫的這是什麼”
落卿璃淺笑,正要開口解釋,便被一旁的貴女們搶聲道:“還能是什麼,烏漆漆的一團,我看就是落卿璃畫不滿這五尺畫卷,故意畫的這麼亂,企圖渾水摸魚!”
“就是就是……”
落卿璃黛眉微蹙。
經過這麼多日的切磋較量,有很多人是欣賞落卿璃的,也願意和她交朋友結個善緣,剩下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卻也不會再堂而皇之的開罪她。
畢竟嘲諷過她的人,最後都打了臉。
落卿璃心底隱隱有些猜測,循聲望去,心頭冷笑。
果然是石蕊頤的人。
這個石蕊頤也是不消停,和她不是一個考場,都要派自己的姐妹來惡心她。
不過落卿璃豈是別人三兩句詆毀就會潰敗的人。
她麵上依舊是那副溫婉清麗的笑容,蹲下身子將畫紙卷成一束,而後向孟老夫子恭謹一禮。
“考官大人,不知可否容小女在那側的玄窗處拚接幾張桌案?”
孟老夫子點了點頭,吩咐陪同監考的侍書郎按照落卿璃的想法拚接出一列長長的桌案。
落卿璃福身謝過孟老夫子,在眾人探尋的注視中,一手抱著畫卷,一手提著裙擺,施施然走到桌案前,素手微揚,將畫卷展開。
裁成小頁的紙張一層疊住一層,延綿十數尺,赫然便是一副巍峨壯闊的青山滄海圖!
眾人連聲驚呼。
“噢……這幅畫原來是要這麼看的!”
“天啊,她是怎麼做到用這麼多也紙拚畫出同一幅畫的呢!過渡的真是太好了!”
可最令眾人驚詫的是,當穿堂風從玄窗吹進來時,那紙頁便開始隨著風的形狀起伏,而畫上的靈獸慧禽竟也隨著風若隱若現,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孟老夫子頻頻頷首,看向落卿璃的目光又是驚訝又是欣賞。
“落姑娘,這幅畫作可是取自於《山海經》?”
落卿璃點點頭道:“考官大人博覽群書,這幅便是《山海經》中那則《精衛填海》,隻是小女未曾見過真的精衛鳥,畫不出神鳥的神韻,實在是慚愧。”
孟老夫子大手一揚,嘖嘖稱讚:“老夫我活了這麼久,可從未見過如此精湛又奇異的技法,落姑娘著實是匠心獨運!”
落卿璃謙虛道:“哪裏是小女的匠心,此作名為龍鱗卷,風動時若蛟龍一般,片片生花,乃是先賢名家所創,後因國破失傳,我也是偶然閱讀古籍才知曉的,正巧今日畫考的題目便是古韻,小女不過是東施效顰,取個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