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佩蓮笑吟吟地看著落卿璃,她確定,落卿璃自幼矜持,從不會平白無故受別人救濟。
隻要落卿璃再推脫一句,她就順水推舟,遂了落卿璃的矜持。
手頭的銀子本就花得差不多了,能省多少,就剩多少吧。
卻沒想到,落卿璃悠然莞爾一笑,一雙明眸彎彎,禮貌地福身行禮:“大娘對卿璃的愛護,卿璃銘記於心,多謝您了。”
“……哦,好。”
馮佩蓮尷尬地笑了笑,一雙手握緊了拳頭,無處安放。
好你個落卿璃,什麼時候這樣沒皮沒臉了,給你銀子你就收?
她渾然忘卻了,這錢本就是屬於落卿璃的。
“大娘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身上哪裏不舒服嗎?”落卿璃神情關切。
馮佩蓮生生壓住了氣惱,勉強露出一絲笑,“沒事…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雲茶上前奉茶,馮佩蓮接過來喝了一口,正好看見雲茶身後的藥罐。
“璃丫頭,現在還在喝藥啊?”
落卿璃輕歎道:“是。上次從馬上摔下來,這腳傷得不輕,喝了很久藥也沒見有什麼起色。”
“不如,讓大娘看看?”馮佩蓮試探道。
落卿璃黛眉微挑,唇畔銜著一抹笑意,示意雲茶關上房門,自己褪下鞋襪。
馮佩蓮凝眸細瞧,果然,落卿璃的腳腕處紅腫微消,皮膚上還隱隱青紫著,想來不是故意作假的。
“哎呦,還真是,可得仔細將養著,你身邊伺候的人也須得用心些,若留下病根,年年都要犯的。”
落卿璃眸光微滯,笑著應下:“是,謝謝大娘關心。”
“行,你歇著吧,我還有事兒要辦。”
“是,您慢走。”落卿璃恭敬道。
馮佩蓮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兩,深吸一口氣,邁出屋門。
雲茶看著滿桌子銀燦燦的錢,歡喜地與霜花對視一眼,各自去忙了。
……
江南多煙雨,晌午淅淅瀝瀝地下了會兒小雨,烏雲倒緩緩散了。
青石板路上,葉片上積存的水珠滴落,叮叮當當的,清脆動聽。
隻可惜,再動人的清麗之景,落在滿腹愁雲的人的眼中,也是失色。
“姑娘不就是愁落卿璃近日不肯出門嗎,”菱雀道,“奴婢還不信了,她能一輩子躲在蔚雨苑裏不出來了,您不用煩心。”
落妍霞冷笑一聲:“嗬嗬,不用她一輩子躲著。你看前些日子,落思斐嫁到艾府,這怎麼說也是艾家和落家聯姻的大事吧,落卿璃不照樣是麵都不露嗎?她隻管安心躲到皇淵開考,旁人誰也害不著她。”
“機會是要等的,她若處處留出破綻給您,您貿然動手倒不穩妥了。”
菱雀從苗圃中摘下一朵豔麗的紅花,阿臾地放在落妍霞掌心。
落妍霞抬頭瞅了一眼菱雀,歎息一聲,“你說的也有理。對了,你最近可有在私下裏給大房那邊遞消息?”
菱雀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主仆二人正說著,便見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菱鵑從遠及近走來,手中還提著個竹籃。
“嘖嘖嘖,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落妍霞換上一副笑臉,揚起手招呼菱鵑過來。
“這不是菱鵑嗎,今日怎麼沒跟著長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