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卿璃訝然:“庶女?大娘雖然不算太喜歡落思斐,但也不至於隨便將落思斐嫁給一家行商呀。”
落思斐是大房的庶女,在落家排行第三,到了年底,也有十六歲了,是到了說親的年齡了。
馮佩蓮最重視權名,即便是讓庶女結親,也一定會找一家聲望不錯的世家聯姻。
更何況,落妍雪也不會允許自己的親妹妹嫁給生活動蕩的行商,這無非是降低自己的身價。
雲茶笑道:“姑娘說的正是呢。聽說那王家並不是想要與大房結親,好像是要與二房攀什麼姻親。”
落卿璃靜靜思付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緣由。
多半是因為吳良燕這些日子在老太太麵前走動多了,又主動參與了清肅府中奴婢的事宜,所以惹得馮佩蓮心裏不爽了。
畢竟論輩分,論地位,府中一切事宜都應該是馮佩蓮主持的,吳良燕隻是個輔佐的,霎時間主動擔起事,難保不讓馮佩蓮吃味。
落卿璃唇畔微挑,低頭嚐了嚐蓮子羹:“那二娘那邊呢?怎麼想?”
雲茶說道:“二夫人自然是不願意的,她一心想把兩個庶小姐許配給富戶官宦,因此不肯應下。但上回清肅奴仆,府中到底沒搜出賊人的蹤跡,老太太把二夫人責怪一通,說要麼是下人以訛傳訛,二夫人偏聽偏信,要麼是二夫人搜查一晚都沒發現賊人溜出府,說她心氣浮躁,不堪大任,對她極為不滿,也就默許了王家的求親。”
落卿璃輕笑一聲,當初吳良燕帶人來找自己麻煩時,可想過如今的場麵?
“雲茶,那王家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落卿璃問道。
雲茶皺了皺鼻子,語氣頗為嫌棄:“聽說那王家少爺名為王奎,今年二十多歲的年紀,麵容生的倒還俊朗。隻是生性輕浮,早年間仗著自己家室頗豐,日日去那花街柳巷快活,如今害了病,蘇州城內沒有女子願意嫁給他。奴婢還聽說,王奎素日不是去什麼妝品鋪子勾騙良家少女,就是去…去妓院,連他父母親都拿他沒有辦法。此番,王家來咱們落府求娶庶女為正妻,王奎他爹倒是備了不少聘禮...”
沒有女子願意嫁給他,還要來落府求親,馮佩蓮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去惡心吳良燕。
“二娘一共有兩個女兒呢,她預備嫁誰呢?”落卿璃饒有興趣問道。
行二落思敏,行五落思寒,二房的這兩位庶女,這兩人中必有一人要遭殃了。
雲茶搖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按照長幼次序,許是二小姐先嫁吧?”
落卿璃沉吟片刻,開口道:“雲茶,陪我去濡汐苑。”
穿過花園中姹紫嫣紅的長廊,落卿璃在濡汐苑門口停下腳步。
院落寂靜無聲,抬頭往裏麵瞧去,院落裏枝蔓淩亂,盛夏之時,卻是一地落葉,耳畔還能聽見窸窸風聲,著實蕭條。
落卿璃提起裙擺,邁步跨進門檻,腳步也不由得放慢了,像是生怕驚擾這份似曾相識的寂籟。
走到寢閣的木門前,落卿璃伸出手,輕扣已經微朽的門。
少時,一身素衣的落思寒急急忙忙開了門,她見到是落卿璃來了,不由得一怔。
“四…四姐姐?”落思寒膽怯地敞開屋門,往後退了兩步,給落卿璃讓出進屋的路,一張消瘦的小臉蒼白:“給四姐姐請安。”
落卿璃淡淡一笑,伸手將落思寒牽起來,一同往裏麵走。
屋內的陳設,一如曾經的蔚雨苑一般寒酸。
“貿然來看妹妹,還望妹妹別見怪才好。”落卿璃眉眼彎彎。
落思寒給落卿璃倒了杯涼白開,輕聲道:“四姐姐言重了,姐姐貴臨寒舍,隻恐思寒招待不周,請姐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