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舉起異芒之星，對準冥月夜，他低頭看著我，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卻什麼也沒說。
歧原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話，最後沉默下來，默默地看著我們。
“先等一等。”竟是魔先開了口，“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裏等你嗎？”
我沒有動，我沒有轉頭看他，卻在聽。他歎了口氣，繼續喃喃道：“湖水藍，你知道嗎……我是你哥哥。”
我渾身劇烈的一震，猛得扭頭看他，死死瞪住他：“你說……什麼？！”
“我是你哥哥。”魔的聲音清晰了一點，他抬頭微笑著看我，目光憐愛的在我臉上流轉，“十六年了，我把你獨自拋棄在外，而你，卻依然長成了我希望的樣子。”
我幾乎要跌倒在地上，冥月夜伸手挽住我的胳膊，讓我靠在他胸前，我無力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推開他。他臉上驀然顯出一陣失落。
“我們開始流浪的那一年，你才一歲多。”魔專注地看著我，仿佛要從我臉上看出當年那個小嬰兒的模樣，“那時候我才八歲，沒有辦法照顧你，所以把你給了別人。”
他簡略地說，好像故事很簡單很簡單，就是……如此而已。
可是，我不相信。
如果真的這樣簡單，那麼我夢中那些紅色的火，奔跑的人群，空曠的天空，高高的山崖，呼嘯的大風，還有淹沒我的深藍色湖水，它們都哪裏去了？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些悲傷看著我的臉，他們背對著我，手拉著手擋住我，麵對比自己強悍無數倍的敵人，吟唱出毀滅的樂章。
“諸神覺醒之……詠歎的樂章！”我困難地說，一瞬間夜的身體變得僵硬，他應該無法忘記那一天我帶來的毀滅一擊吧？我冷冷看著他，穿過他的眼睛看見我親愛的花焰和衣舞在風中飄飄蕩蕩的身體。
魔的臉變得蒼白，他看著我，好似無法相信我說的話。
“一定有什麼事發生吧？到底發生了什麼悲傷的事情？爸爸媽媽是怎麼死的？”我強忍呼嘯而來、幾乎把我埋沒的悲愴，含著眼淚看著他。
室內一陣安靜。
魔安靜地注視著燭火搖曳，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
“我沒有什麼悲傷的故事要講給你，盡管過去了的事情確實很悲傷，就算很多年以後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難過，可是那有什麼關係，現在不是都好了嗎？隻要我們好好的，那就好了，其他的，沒什麼可悲傷的！”
魔寂寞的眼神好像在看著遙遠的地方。
“你在說謊！”我冷冷地說，“你這個無恥的騙子！你騙了我這麼多年，難道直到現在也不想讓我知道真相嗎？”
魔蒼白著臉看著我，隨即低下頭：“我是個侍奉神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神靈。我不在乎世上的一切紛擾，所以我也不必對你說謊。你想知道真相，可是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真相嗎？”
他眼睛看著遠處：“如果真相，比你想像的更殘酷呢？”
“我已經……接受過那麼多殘酷的事了！”我一字一字地說，魔似乎無法動彈了一樣，“很多人死去了不是嗎？難道還有比這更痛的嗎？”
夜的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魔終於站了起來，緩緩展開一張羊皮紙，鋪在地上，“跟冥月夜去一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他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不是嗎？”魔靜靜地看著冥月夜，後者正凝視著我。
我們卷入時空的旅行，等我再度站穩時，我和冥月夜出現在一個幽暗的地方，這裏的一切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不定沼澤！
這是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我驚訝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試圖忽略一邊欲言又止的冥月夜。
“丫頭，你很恨我吧？”夜終於開口，拉住我，迫使我麵對著他，我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
“沒錯！”
“我把一切都毀了！”夜看著我的眼睛，嘴角帶起邪惡悲傷的笑意，這麼奇怪的笑容在他臉上，卻一點也不奇特，反而看的我心生悲涼，“這個世界，我讓它的秩序全亂了！”
我沒有動。
“因為你曾經說過，你不喜歡從前的世界，而我也不喜歡。”
“所以，你就來和我作對？”我嘲諷道。
“我……想要摧毀那個你不喜歡的世界啊！”夜凝視著我，“因為它太腐敗、太黑暗了！你不是那麼討厭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