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了。
他把老十一背起，一瘸一拐的就那麼背著老十一去醫院。
“天冷，風大，活著，別死，”
大先生累了，把老十一放在地下，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然後塞進老十一嘴巴裏，
“抽一口，可能會感覺稍微暖喝點。”
就這樣，
老十一和大先生相識了。
會所裏，
老十一抽著撕掉過濾嘴的香煙，麵無表情說道：“我原本會死在那個冬天，是大先生給我硬生生撿回來一條命，”
“那個冬天，大先生明明自己也摔了，卻依舊還是去碼頭扛麻袋換錢給我付醫藥費，”
“前陣子，大先生死的那個夜晚，他是坐輪椅去的，徐正先諷刺大先生，大先生說是自己年紀大了，腿腳不聽使喚，腰酸背痛，就隻能坐輪椅，”
“隻有我知道，他腿上落了疾，因為他當年摔了之後，去碼頭扛麻袋了，他把扛麻袋換來的錢救我的命，但卻沒管他自己的腿！”
聽到這裏，
劉成默然。
現在的江城，所有人都隻看到大先生智多近妖陰險狡詐無孔不入，有誰想過，當年的大先生，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火炮主動抽出香煙，撕掉過濾嘴，恭恭敬敬，雙手遞給老十一。
老十一接過，點燃，深吸了一口，淡淡說道：“後來我撿回了命，就一直都跟在大先生身邊，”
“那時候，大先生對所有人都說，我是他兒子，”
“那時候，整個碼頭所有工友都知道我是大先生撿回來的兒子，”
“後來，因為工頭越來越苛刻，大先生揭竿而起，得罪了工頭，也得罪了碼頭，幹不下去了，就隻能單幹，”
“沒想著，這一幹，還真就幹出名堂來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被人給堵了，大先生替我扛了刀，三刀，刀刀致命，差點就真的死了，”
“那也是個冬天，那天我跟大先生渾身是血，就背靠著背坐在地上，我說我命賤，不值得，”
“大先生抽了口煙，笑嗬嗬的罵我，說，老子早就跟你說過，天冷，風大，活著，別死，”
“像咱們這種泥腿子，命都不值錢，可你的命既然是我撿回來的，那麼，隻要我不答應，你就不能死！”
“來，抽一口，暖暖！”
“我這條命，是大先生給的！一直都是！”
“可最後，大先生卻為了我，丟了自己的命！”
“我覺得不值得，是的，我始終認為我不值得大先生為我這樣做！”
“可大先生說我就是他兒子，當老子的護著兒子，天經地義！這個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大的道理！”
“我平時很少會說這麼多話，我今天說這些，隻是想要告訴你們，我不管別人是如何看待大先生的，可在我心裏，”
“大先生就是我親爹！”
“我親爹為了成全我，為了保護我的老婆孩子，坦然赴死，”
“現在，該輪到我了！”
“這一輩子，一直都是大先生在為我付出，現在，就算輪，也該輪到我為大先生做點事了！”
話落，
老十一把手裏的香煙扔在地上，抬腳踩死，
然後，
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坦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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