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湍急,船行飛快,很快便到了第一道鐵門處。上官雲出示了黑木令,祖千秋拖著我緊跟在其後,山道狹窄陡峭,崖壁上鑲嵌著一盞盞風燈,幽暗飄忽的燈火讓我想起前世被上官雲抬下地道時的情形。
我閉了閉眼,難道今生還是逃不過一死嗎?
老天究竟為何要我重來!我已拚盡全力改命,若是這命掙不過,搶不得,又為何要我重來?憑什麼任我行就該重登大位,憑什麼我與東方就該死!憑什麼!
第二道鐵門也開了,山風呼嘯,吹得人幾乎直不起腰。
祖千秋向上官雲急行兩步,忽然問道:“上官堂主,不知你是否也服了任教主給的……屍腦神丹?”上官雲側頭看他一眼,並不答話。
祖千秋連忙自白:“我與老頭也服了,故有此一問。”
上官雲這才微微點頭,道:“教中十大長老中,已有六位長老服了,若是我不歸順任教主,便也要同賈布、童熊一般命喪在任教主的吸星*下,東方不敗留在黑木崖上的親信隻剩下桑娘在外逃過一劫,跟隨任教主已是大勢所趨,我上官雲自然也願聽任教主與聖姑的驅使,萬死莫辭。”
童熊也死了,ri月神教已經全在任我行掌控之中……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心中的驚濤駭浪與呐喊幾乎要衝出穴脈,為什麼這一世什麼都不同了?究竟是哪裏錯了?
祖千秋點點頭,似也鬆了一口氣,教中突逢大變,如今任我行與東方二人間一戰已不可避免,究竟是站在哪一邊,成了生死攸關的問題,如今兩人心中所想一致,教中其他人的想法約莫也大同小異。毫無疑問,黑木崖已成了一個大甕,就等著東方來了。
我一苦思,從重生第一天開始想,一riri想下來,除了對任盈盈下了毒,其他並沒有做什麼事,我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任我行的下落更是不曾透露半點,東方更加不會對別人說起,即便對我,他都沒有說起過。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任我行怎麼會提前逃出梅莊,正當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時,祖千秋又問道:“上官堂主,這楊蓮亭是否也關押到地牢去?”
上官雲道:“便先將他關在那兒吧,等任教主吩咐要見他時再說,任教主近ri正為了聖姑的傷勢憂心,若非要用這楊蓮亭要挾東方不敗,任教主早已將他千刀萬剮了!”
祖千秋應了一聲,這時已過了第道鐵門,腳踏上了平地,上了黑木崖,兩人又並肩走了一段,上官雲要到成德殿向任我行稟報,便與祖千秋分道揚鑣。
“你去地牢時,囑咐看守的人一聲,莫要虧待那位葉公,”臨走前,上官雲提點道,“他可是教主的救命恩人,將他軟禁在地牢中也是迫不得已,葉公武功高,可惜為人過桀驁,無論教主如何勸說都不願助教主奪得大業、統一江湖,但教主還是惜才,所以千萬不能開罪了他,讓人拿好吃好喝供著吧。”
“知道了,”祖千秋摸摸腦袋,等上官雲走了才嘀咕道,“都把人關起來了,還談什麼開罪不開罪,這不就是逼人就範麼!”
葉公?
他救了任我行?可這位葉公又是什麼人?我努力在腦中尋,黑道白道,正道魔教,連唐門和五仙教都想過了,卻怎麼也想不起江湖中有這樣的人物。
祖千秋徑直帶著我往地牢去。
我被他如同一袋大米似的拖在地上走,聽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心中漸漸生出了一個念頭,黑木崖上已經沒有了東方的親信,也沒有任何可供東方驅使的人了……前世,任我行便沒有和東方單打獨鬥,決一死戰的那份氣魄。當年,向問天、令狐衝、上官雲還有任我行自己,加上一個狡猾的任盈盈,一個個都是江湖上武功高的高手,帶著那麼多幫手,任我行才敢與東方對上,可見他心中對練了的東方也是為忌憚。
我想今生也不會改變,不然他就不會將我帶回來——顯然,任我行從未想過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贏過東方。我把他女兒害成這樣,他都沒有殺了我,可見這個老狐狸,定然想了十分歹毒的計謀,既能將東方置於死地,又能為任盈盈報仇。
到時把我用完了,也就是我的死期到了。
在東方來之前,我絕不能死。
他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隻有我了。一直以來,他都隻有我一個人,前世我沒有能為他做什麼,今生必然不能再讓他死在我麵前。
心裏已有了決斷,這幾ri來焦灼不安一掃而空,隻剩下了玉石俱焚的凜然。
被帶下地牢時,我努力轉動著眼睛往後看了一眼。風很急,吹得頭頂上一陣陣沙沙的葉響,身後是一條窄小的,的盡頭是灰暗的天,方才映紅了半邊天的彤霞已經在暮se中慢慢地黯淡,最後一絲光掙紮在山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