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露宿(2 / 3)

我更加無法向他說出真相,並不完全因為這件事過驚世駭俗,而是我心虛罷了,前世我那樣對他,他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從此厭惡我?

隻有繼續撒謊。

“他不會放過我的,”我傾身抱住他,“所以我隻有你了。”

東方聽完,卻輕笑了一聲:“隻有我了嗎?這樣再好不過,我本就不願你多理會其他人,放心,我會護著你的,任我行又如何,他要殺我,還沒那麼容易!”

他的笑容讓我心裏很不好受,我沉默地把頭靠在他肩上,兩隻手在他身後越收越緊。的確像他說的,若是單打獨鬥,任我行連東方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上輩我也這麼認為,東方的武功大成,深不可測,就憑任我行向問天幾個人,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我心裏輕蔑非常,xing帶他們進了繡房,讓東方殺了他們,一了了,我也不必受這幾人折磨。年來,我第一次帶人進入那間花園,誰承想,那一次也成了最後一次。

就這麼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與東方有沒有一個像樣的墳墓,我想任我行不會有這種好心,隻怕隨意往亂葬崗一丟,讓野狗烏鴉啃得零零落落了吧。

我便罷了,東方生前那樣愛幹淨的人,死後卻可能連裹屍的草席也沒有。

趕了一天的,天漸漸暗了,馬車顛簸得厲害了,在窄小的山道中狂奔,馬蹄聲驚起了群鴉,嘎嘎地叫著,倉皇而飛。

車簾不時被樹枝勾起,外麵漆黑一片。

“停車休息吧,”我看向練完功,緩緩睜開眼的東方,“累嗎?”

東方搖搖頭,視線落在車簾上,道:“木統領,找個地方,就在山裏過夜吧。”

“是。”

馬也累了,長嘶了一聲,用腿不停地刨著土。

木統領先跳下去,將馬栓在一邊的樹幹上,帶著小孩在附近撿樹枝,堆在一起點了火。我把車上的吃喝拿下來,四個人圍在火邊安靜地吃著幹糧,我把帶來的冬釀酒倒進瓦罐裏,架在火堆上溫著,山裏的夜還是有點冷的。

借了木統領的長刀,將大個的饅頭串在上頭烤,饅頭裏包了肉餡,隨著熱氣散發出來,小孩臉上很淡漠,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喉嚨偶爾還滑動一下。覺得好笑,有時會覺得這個孩與東方有一些相像,他們都是拙於表露情感的人,習慣掩飾,也很少說要什麼,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他們,有時候看起來就會有點孤單。

把饅頭分了,分給東方的是最大最多餡的那個,他顯然發現了我的小動作,看過來時我衝他眨眨眼,他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低頭咬了一口。

微黃的火光照著人的臉,那麼黑的夜,蕭寒的風在身後來來去去,酒在瓦罐裏頭沸騰,坐在東方身邊,心裏有一種奇異的安寧,仿佛與他相守了幾十年似的,兩人牙齒鬆了,鶴發滿頭,然後依偎在燈火通明的屋裏,腳上套著一模一樣的棉鞋,都是帶絨的裏,是東方親手做的。不過是想想便覺得溫暖。

晚上要有人守夜,我守上半夜,木統領下半夜。這麼分好後,木統領便抱著昏昏欲睡的小孩找了一棵粗壯的樹飛上去,靠在樹枝上休息。

我讓東方進馬車休息,他沒理,向我靠過來:“我陪你。”

也好,我起身從馬車裏把毯抱出來,抖開披在身上,向他招招手。東方把酒抱過來,挪到我身邊,我張開手臂把他摟過來,用一張毯把兩個人蓋住。他扭了扭身,往我懷裏縮得更緊,把頭靠到了我的肩膀上。

毯非常厚,腳邊還有火,席天幕地的,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四周隻有微弱的蟲鳴,我能聽見東方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如寺廟溫柔的鍾鼓聲,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似乎覺得味道不錯,又咕咚咕咚飲了好一些,才遞給我,我不像他那般愛酒,就當做解渴喝了一口,但身體立馬就火燒一般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