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中毒?”東方臉色沉沉,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麼回事?滾進來說話!”
我跟著坐起來,為他穿好衣服,係上厚實的披風,又撈過一個小袖爐,慢條斯理地往裏麵添上燒得通紅的炭條。
夜梟衛的領頭人急急忙忙進來,跪伏在山水屏風外,回道:“回稟教主,方才聖姑院子裏的侍女來報,聖姑莫名中了劇毒,發現時人昏迷不醒,雙腿…全……全爛了……”
“什麼?”東方臉色一沉,“她中的是什麼毒?”
領頭人身子瑟縮了一下,聲音裏滿是懼意:“回……回教主,中的是莫長老生前研製的化骨水……”
“莫長老的毒?”東方臉色大變,大步走了出去,“快派人急召平一指回黑木崖!”
領頭人慌忙跟上:“是,已經拿著聖姑的黑木令去請了,可是平一指行蹤不定,怕是來不及趕回了,化骨水毒性霸道,毒發極快,這才一會兒工夫,聖姑的腿已經……已經保不住了……教主……”
東方腳步一頓,冷聲道:“找個刀快的,把她的腿砍了。”
領頭人嚇得腿一軟,以為自己聽錯了:“教…教主……那…那是聖姑啊……”
東方冷冷道:“再磨蹭下去,沒的就不止兩條腿了,快去!”
“是!”
幾個人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我這才抱著套上狐皮的袖爐走了出來,將它放進東方手裏,輕聲道:“教主,聖姑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東方回頭看了我一眼,在昏暗的燭火下,他的目光很深,讓人看不透。
我的心微微緊縮了一下。
他說:“楊蓮亭,你一點都不驚慌。”
我平靜地與他對視:“除了教主,旁人的生死小人並不放在心上。”
“是嗎,”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那你自己的生死呢?”
“若為了教主,死並不可懼。”
我很坦然,因為這是實話。
他沉默了,似乎拿不準我話裏有幾分真假,一言不發地盯了我一會兒,然後他說:“你跟著我去聖姑那兒看一看。”
“是。”我垂下眸子,掩飾掉眼底的情緒。
……
遠遠就能看見任盈盈院子的方向燈火通明,圍了一圈的人。我跟著東方一走近,便有眼尖的人發現了,連忙高聲道:“教主來了!教主來了!”
上官雲立刻擠開人群,來到東方麵前,拱手:“教主。”
桑三娘與童百熊前一段時間都被東方派遣出去調查嵩山派的事情,向問天長年在外尋找任我行的蹤跡,也不在黑木崖,於是今日主事的人便成了白虎堂長老上官雲。
東方冷淡地點了點頭,掀開簾子,徑自走進了任盈盈的閨房。
我錯後一步,也跟了進去。
屋內把所有的燈都點上了,但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與夾雜的腐臭令人膽寒。任盈盈就躺在床榻上,沒有蓋被子,她曾經嬌豔的容顏如今慘白至灰敗,呼吸輕微。她身上的衣物都解開了,赤|裸著的身體沒有任何美感,因為她大腿中部以下都空了,我瞥見了床榻邊上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想到那或許是她的腿。
方祈作為黑木崖上唯一的大夫,正滿頭大汗地為她施針。
“如何?”東方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我發現他的手攥成了拳頭,半掩在袖中。
“毒發得太快了,已入了血脈,”方祈慘淡地搖搖頭,“我已請上官堂主為聖姑逼出毒血,雖保住了性命,但五髒六腑皆受了損傷,日後怕是要久臥病榻,也不能再練武。”
東方又將目光投向昏迷中的任盈盈,眼中似有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