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機體要反抗自己。
他想去追林佳然，機體拒絕指令。
他想殺了張鋒，機體依然拒絕指令。
這種拒絕無論他怎樣去支配都沒有效果，就像是被泡在一大桶瀝青裏一樣，他的整個機體顯得困頓，無法協調。
眼下麵對這個瘋丫頭，自己的機體甚至也開始拒絕指令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情況明明剛才還沒有。
機體的警報一遍遍的傳來，他似乎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可能。
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心裏的林佳然突然出現，她跪在自己身旁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臉。
“你最終還是愛我的……”
他想著，想要伸手去摸摸對方的臉，卻怎麼也抬不起自己的胳膊。
“跟我說說話啊，佳然。”
李末看到，眼前的林佳然突然哭了，哭的那麼傷心，但她沒有停止撫摸自己的臉頰，任由淚珠隨著自己抖動的身體顆顆滴落下來。
當那滴眼淚接觸到李末的時候，李末突然睜大了雙眼。
他明白了，眼前這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林佳然，而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李梅。
他想歎氣，歎不出來，他想說話，發不出聲音。
他累了，他想睡了。
就在意識最後的時刻，他的心裏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這感覺中有失落，有愧疚，有不舍，還有愛。
李末猛地坐起，狠狠地親在了李梅的嘴上。
張鋒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驚呆了。
百靈鳥也因為愕然的回頭去看，挨了好幾下。
他們不知道李末哪來的力氣坐起來，也不知道李末為什麼要去親孫雪晴。
但他們都知道，孫雪晴並不情願，或許該說是十分生氣。
她嘴裏碎碎念著，不停的抹著自己的嘴，最後瞪著眼擰著眉，伸出雙手扼住了李末的脖子。
而李末，早已閉上了雙眼。
“好了……他已經死了。”
張鋒說著，輕拍孫雪晴的手臂，但孫雪晴依舊氣憤不已，雙手不肯鬆開。
直至李末的機體開始散發出黑色的霧狀觸手，孫雪晴這才驚駭的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張鋒驚訝的發現，這些黑色的霧狀觸手朝向自己，像是在請求著什麼。
他探出手去，那些霧狀的黑色觸手攀住手臂，紛紛滲進了張鋒的體內。
張鋒猛睜雙眼，接受著記憶洪流的衝刷。
這份記憶從李末換裝新機體開始，到他看到了李梅跪在他旁邊哭。
從謀殺薩普裏奧掌控英偉斯科技，到利用超夢平台殺掉聯邦所有使用人的所謂“和平計劃”。
從腦子裏看到林佳然的幻象，到李梅毅然決然的把自己當做鑰匙，去啟動神衍神經元控製係統。
等張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百靈鳥背著跑出去好遠了。
“這不對……李末，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這如同夢囈一般的嘟囔聲傳進了百靈鳥的耳朵，她“嗯？”了一聲，表示疑問。
“哪不對啊？什麼不對啊？”
“李末打算殺掉所有人，他認為這樣就可以阻止將來必然還會發生的戰爭。”
“唉……他就是這樣的人，極端，執拗，偏激。
所以我不喜歡他。”
“不不……放我下來……”
“怎麼了？”
“殺了他沒用，他那套係統是自動的……
我們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