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枳搖搖頭,“不,我隻恨我自己,是我的魯莽,傷害了所有人,我以為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可我卻沒有計算到沈蕭月會突然衝出來,打亂我所有的計劃。”
“皇上,你放我走吧。”她緩緩閉上眼,沉聲道。
“你要去哪?”
夏枳沉吟許久,說出那個她早已盤算許久的名字,“寧王。”
“我給不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杜衡熙就能給你嗎?”杜衡煦緊緊扼住她的手腕,雙眼通紅,厲聲道,“難道你以為,我給不了你的,他能給你?”
“他甚至,根本不愛你。”
“可我隻想離開這裏,天大地大,我除了他那裏,沒有別的去處。”烏黑的瞳仁緩緩睜開,定定望著他。
杜衡煦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如星的眸子靜靜凝視著她,眼底是濃到化不開的憂傷。
“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給你,隻是你記住,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謝皇上恩典。”夏枳低垂下眼眸,轉身就要離開。手卻忽被人緊緊抓住。她回過頭去,隻看到杜衡煦的淚水決堤一般湧現。
“讓朕,再看看你。”
夏枳看著他,隻覺得鼻子發酸,眼淚卻始終掉不下來。自從那一天開始,她的淚腺就如同枯竭一般,再掉不下一滴淚水。
可她此刻看著他,竟然覺得無法流淚是一種莫大的痛苦。顫顫地伸出手,緊緊抱住他,一滴滴凝重的淚水滴在她的脖子裏。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他落淚,想來也是最後一次。這樣的他,是個優秀的仁君,卻終究不是優秀的帝王。我們都是深宮中不合格的存在,太多感性,太少顧忌。太多牽掛,太少自己。
緩緩地,綴華軒,已到了……
而此刻,夏枳坐在顛簸的馬車上,遠遠地看見京城繁華已然漸漸遠去,隻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疲憊。她把自己裹在披風裏,隻露出一雙眼,偶爾轉動著。夏洐抱著她,仿佛在害怕她破碎一般。纖雲玉露與他們同乘一輛馬車,馬車由長風牽著,而先生同他們一起離開,自己則獨坐一輛略小的馬車,由踏雪牽著。
寧王蕃地地處邊疆,一行人走走停停整兩個月才到了離王府二十裏外的十裏橋。長風踏雪累得瘦了不少。夏洐心疼不已,便提議住下兩天,歇息歇息再上路
“不必了,在這裏等等就好。”夏枳忽而出聲道。
“什麼?”夏洐惶惑地看她,卻見她已經閉上眼養神。
忽地,耳邊響起隆隆的馬蹄聲。眾人抬頭遙遙望去,竟是寧王的車馬隊伍來了。
夏洐站在馬車上仔細一數,驚喜道,“竟是半幅王妃儀製。”
“那又如何呢?”夏枳仍閉著眼,“無論如何,終究還是以侍妾之位進入寧王府,此後種種,還是要看造化。”
夏枳走下馬車,迎上前去,杜衡熙端坐在馬上,見她來了便跳下馬,伸手牽住她的手。
“你瘦了。”
“王爺倒是壯實了不少。”夏枳淡淡道,“今日,多謝王爺了,否則往後我在王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