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枳不說話,隻是不住搖頭,“我好難過……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看她受苦,我不忍心,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利用我。看娘親那個樣子,我又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
“娘?娘怎麼了?”夏洐連忙問,心中不禁擔憂起那個總是臥病在床,弱不禁風的女人。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強硬。
夏枳仍是不斷搖頭,眼中已是淚水漣漣。夏洐覺得不該問她,隻得柔聲安慰她,心想著回去該問問玉露。
夏洐微笑著看她,柔聲說,心中陣陣沉痛翻湧上來,讓他的心髒幾乎抽搐“阿枳別哭了,你不哭我待會兒就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夏枳這才破涕為笑,“我都多大的人了,還吃糖。”
夏洐不禁高興起來,“在哥哥眼裏,阿枳永遠是小孩子,等著哥哥疼你。”
夏枳心裏酸酸地泛出暖意,凝眸看他,不知不覺竟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哥哥,阿枳就算沒有父親疼愛,可是有哥哥我就夠了,我不知道有怎樣的福氣,能有你做我哥哥。”
夏洐笑著伸手,在她鼻子上輕刮了一下,“阿枳,哥哥還像小時候那樣,背你過去,好不好?”
夏枳明媚地笑起來,鄭重地點了頭,一瞬間竟恍惚真的回到了八九歲的時候般。
夏洐背著她,一路上講了許多好玩的事情,逗得夏枳咯咯直樂,不知不覺就到了先生的住所,在門外,夏洐輕輕地把夏枳放到地上,夏枳竟心中竟有微微的不舍,舍不得他溫暖的背,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一進門,就看見先生坐在太師椅上,一口一口地喝著茶,喝一口,歎一聲。
夏枳俏皮地笑笑,“先生,你在這發什麼愁呢?”
“唉,”先生搖搖頭,“這茶喝得真沒滋味啊。”又長籲短歎起來。
夏枳接過他手裏的茶碗,伸過來一聞,也是一皺眉,“這是什麼茶葉末子?怎麼能是我夏枳的先生喝的茶,快快倒了去,免得汙了這好地方。”
“別呀,”先生急忙攔住他,“你倒了我喝什麼?”
夏枳放下茶碗,故作神秘地舉出手裏的東西,“你猜猜這是什麼?”
先生探過鼻子一聞,“雨前龍井?”滿臉皆是驚喜。
“好呀好呀,快給我泡上。”先生急不可耐地打開茶包,深深地嗅了一嗅。
夏枳如戲文裏一拱手,“得令!”便輕車熟路地取出茶具,十二道工序一一完畢,先生長籲一聲,“好啊,好啊。”
夏洐抬眼,“有那麼好嗎?”
夏枳撅著嘴,輕巧地抽出他手裏的杯子,“是你不懂品味,俗人一個。”說罷,掩嘴輕笑起來。
“好好好,我是俗人,快收拾收拾說些正事吧。”
夏枳點點頭,手腳利落地收拾靜茶盞,端坐在椅上,三人皆不複剛剛笑鬧的神色,一臉的嚴正莊重。
“近幾日朝廷上可有什麼變故嗎?”先生沉聲問道。
夏洐悠然歎了口氣,“與這蝗災一比,什麼都不重要了。如今人心攢動,有的要借這蝗災升官發財,有的則想拉批人下來,這幫人的嘴臉,實在是醜陋不堪。”夏洐冷哼一聲。
“嗯。”先生並不急著答話,“阿枳,你說。”
“這倒未必不是好事,若能徹底解決蝗災,哥哥不是也能升官嗎?順便還能拉攏些人。”夏枳自信地看著他倆,仿佛已是胸有成竹般。
“談何容易。你不是也守著典籍熬了好幾個晚上了嗎?”
夏枳神秘地眨眨眼,“我早有主意了。”
夏洐身子向前一探,急切問道,“什麼主意?”
“秘密。”
“你這孩子!”夏洐嗔怪地看著她,“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好了,你別問了,阿枳自有的她自己的主意,你就別問了。”先生定定看著她,表情高深莫測。
夏枳笑著說,“果然是先生最懂我,我不說是因為這個方法還有些細節沒有確定,我不想太早說出來。”
先生欣賞地看著她,“沒有決定之前不會輕易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阿枳,你現在越來越穩妥了,不愧是我的學生。”
“既然先生都這麼說,我也不問了。”夏洐亦是點點頭。
“哥哥,這次就拜托你替我找個機會,讓我麵見皇上。”
“皇上,”夏洐驚訝地一抬眸,隨即又化成欣慰的笑意,“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