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炌笑著點點頭,夏枳便退下,滿臉洋溢著欣喜的神采。
夏枳慢慢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西邊的雲霞層層疊疊,如若五彩斑斕的紗幔,將天上與人間隔絕,夏枳不知天上的人是否也有喜怒哀樂,也會愛,也會傷悲。
越王杜衡熙對於她來說就是天上的人,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是如此深不可測,讓人向往也讓人恐懼。
夏枳此時想起他,隻是因為他就在他的麵前,扶著欄杆,靜靜地望著遠處。
夏枳轉身要繞開他,忽而聽見他喚,“夏小姐。”
夏枳見躲不過,隻得轉身向前,遠遠地向他一拜。
“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夏枳。”夏枳隻得答道。
“你今天談的琴很好聽,是跟誰學過。”
“是跟我娘學的,我娘教了我許多東西。”
他的目光始終帶有審視的味道,此刻忽然有了一閃而過的憂傷。
“我娘也教了我許多東西。“他忽然道。
“看王爺的樣子,便知道娘娘睿智無雙。”夏枳覺得氣氛不對,忙道。
“宮裏不缺睿智的人,宮裏缺的是蠢人,隻有蠢人才能活下去。”
夏枳不解地看著他。
杜衡熙冷哼一聲,“看你的樣子便知道,你既不是蠢人,卻也不是睿智的人,你太急切太自負了。”
夏枳眼中微含怒意,隻是礙於他的身份不敢說什麼,“夏枳愚鈍,不明白王爺是何意。”
“看你的腿,不就知道了。”
夏枳這才想起自己一路是一瘸一拐過來的,倔強地說,“這是我不小心跌的。”底氣卻明顯不足。
“那就好好養著吧,別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他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借王爺吉言。民女先行告退了,說罷,她一扭身便離開了。
走了不遠,她卻一回頭,想說什麼,卻又囁嚅著,不知如何說出口。
“有事嗎?”
“王爺有妻子嗎?”她奓著膽子問
“怎麼?你想做?”杜衡熙抬眼看著她,臉上盡是調笑。
夏枳羞紅了臉,一跺腳,“不是,我隻是隨口一問。”
“沒有,若是我有了王妃,你家那大夫人怎麼會一門心思把那夏晴霜嫁給我?”
“啊?”夏枳一愣,隨即又笑出來,好個大夫人,竟不光把賭注押在譚悟轅一人身上嗎?
她又試探著問,“王爺,你有喜歡的人嗎?”
“你快回去吧。”杜衡熙沉吟許久,忽而道。
夏枳也覺得自己問得唐突,便道,“更深露重,王爺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不喜歡皇宮,還是這裏的戲比較好看。”他搖搖頭,道。
“在哪裏都是看戲,並沒有什麼差別。王爺若是看戲看累了,可以到連朝閣來歇一歇,民女的奴婢玉露泡的一手好茶”說罷,她一福身,轉身離開。
那一刻的夏枳絕對想不到,她與他之間還會有那樣多的糾葛,多到她幾乎要疲憊。
掌燈時分,她才回到房裏,她拿了藥膏擦在膝蓋上,覺得這藥膏怎的都不如當初哥哥給她擦的藥膏好,可也隻能將就。
燭光映影,她對著燈一點點細細地擦著藥膏,忽地,一隻什麼蟲子飛進來,撲到蠟燭的火苗上,不一會兒便消散成灰燼。
“玉露,這是怎麼回事?”她揚聲道。
“飛蛾撲火,本就是一種習性。”
“飛蛾撲火……”夏枳怔怔地想了許久,許多人事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睡吧,我累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夏枳忽然想到了什麼,霍地起身,“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