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永安三年,國都洛陽。
午門口,幾個蓬頭垢麵的死囚,跪在問斬台上,他們披頭散發,領後亡命牌上,大大的‘斬’字,紅得滲人。
他們身側,滿臉橫肉的劊子手,嘴裏含著烈酒,‘噗’的噴向刀身。
冷光刺骨。
“這不是崔相爺家嗎?我記得他家月前剛被貶官,流放南嶺,怎麼突然問斬了?”
“得罪了九千歲唄,人家掌管錦衣衛,那是多大的勢力?敢參奏他,他不把人往死裏整治?”
斬台下,百姓們竊竊私語。
劊子手環視四周,得意抬著下巴,逞威風的捏住離他最近一個十二、三歲小姑娘的下巴,將她拽向自己,黑呼呼的手也順勢在她臉頰上摸了兩把。
“不要,放開我!嗚嗚,父親,大哥啊,救命。”小姑娘嚇壞了,哭喊掙紮間,抓撓劊子手的胳膊。
“嘶!臭娘們,給臉不要!”劊子手吃痛,惱怒踢向她,大手扯著她的衣領,露出裏麵櫻色的肚兜。
“四妹!”
“賊子爾敢!”
崔家人激怒撲上前,想跟他拚命。
劊子手越發得意了,用刀背狠狠抽打過去,崔家人滿臉是血,滾地葫蘆哀嚎。
“夠了!”
突地,清冷悲憤之聲響起,劊子手心裏一悸,側頭去看,就見斬台上,一個戴著枷的年輕公子掙紮起身,擋在崔家人身前。
正是長房嫡孫崔君琢,洛陽城最具才名的清貴公子。
他一身狼狽,目光犀利如朗星,讓人望之生畏。
劊子手本能後退,旋即又覺得被犯人嚇住,太丟臉了,就破口大罵道:“抄家滅門的囊貨,跟我耍什麼狠?”
崔君琢長身玉立,寸步不讓。
兩相僵持住了。
“午時已至,開斬……”
監斬官扔下命牌。
”幹你娘,讓你跟老子橫,今兒,老子先送你上路!”劊子手氣急敗壞,揪著崔君琢的領子,拽到身前,大刀淩空,狠狠衝著他的脖子砍下來。
“啊!”
百姓們轉頭,不忍看血濺三尺的慘狀。
就在這緊要關頭,人群外驀然有一抹箭光破空而來,帶著淩厲風聲,正中劊子手。
‘噗。’
箭羽透肩而過,血花飛濺。
“啊!”
劊子手慘叫,大刀順著崔君琢的肩膀滑過。
“是誰?”監斬官驚叫,拍案而起,“好大膽子,要劫刑場不成?”
“白大人莫急,小女子哪有膽量劫刑場?事有從權罷了。”人群外,一道嘲弄女聲響起。
眾人趕緊去看,就見筆直官道上,一個手持巨弓的錦衣女郎騎黑色駿馬,徐徐而來。
女郎身側,跟著數百騎兵,亮甲銀盔,殺氣騰騰。
“這是喬瑛?”斬台上,崔君琢喃喃,麵色凝重。
“那不是倒貼咱們大郎君的殺豬女嗎?”
“她是來救人的?”
崔家人滿臉土灰血痕,驚疑不定。
“這些騎軍,好像是並洲的啊!”
百姓們也嘩然,中有幾個不甚起眼的,按著腰間短刃。
崔君琢目光一掃。
那幾人立刻不動,躲入人群。
“並州軍,喬太守?”白監官狠狠擰眉,眼前這數百鐵騎,明明是並州騎兵,怎會從千裏外的邊關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