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得功聽了沈複的話,心中頗為驚訝,自己在戰前習慣喝酒乘醉縱兵勇鬥,這一點除了和自己特別親近的人知道以外,這史可法旗下的小小屬官怎會知道?而且看他年輕頗輕,也不像是朝廷中有名望、手眼通天之人。
黃得功撇嘴昂頭奇道:“你如何知道我這習慣?史大人,你的僚屬也未免太沒有禮數了吧。”
沈複笑了,禮數,說到禮數是你黃某人才最沒有禮數吧?從玩陰的偷襲高傑,到強入揚州城,再到在上峰史可法督師麵前口不擇言,到底是誰不講禮數呢?
史可法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黃得功,淡淡道:“黃將軍,你對兵部侍郎呂大人不以為禮之事怎的不說?我這小小僚屬,不懂禮數,冒犯了將軍,將軍就別介意了。”
哼了一聲,黃得功道:“也罷,那這小子負責招待我,我手下這些個兄弟們是久聞揚州大名,你可以是要好好招待他們的!”他指了指後麵一些拖拖拉拉,眼露凶光的部下,語氣中還帶著一點得意。
沈複拱手道:“將軍放心,督師之吩咐下官一定做到。”
史可法和沈複對視一眼,他的眼中滿是信任,接著就馬不停蹄地和黃得功告別,帶著吃了苦頭的呂大器和一幹麵如土色的揚州僚屬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揚州的一堆爛攤子還等著他收拾呢。
現在這亂世裏拳頭大的說話才算話,就連史可法如此高官,對蠻橫無理的黃得功也無可奈何,不過是一個忍字而已。
沈複和隨從鐵劍留在了當地,看著黃得功的部下指揮著鬆鬆散散的士卒列隊排整齊,如同一幫蠻牛們被棍棒毆打著才能聽話,黃得功的悍卒們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彪悍。
撇了一眼年輕的沈複,黃得功牽著馬,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歪著嘴道:“說吧,沈大人準備把我們安置在哪兒?”
沈複微微一笑道:“將軍勞累之眾當然應該安排在這揚州城裏的最好館驛,同時我們也吩咐下人給各位準備好了滾熱的湯沐,上好的酒宴,就等將軍蒞臨了。”
滿意地哼了一聲,對這沈複點點頭道:“你這小子還是懂點規矩的嘛,那就走吧。”
說著一躍而上上了馬,沈複無奈隻得和鐵劍二人也上馬,在前麵帶著黃得功數千之眾來到了城裏最好的酒樓,讓黃得功等將官居住,又帶著士卒們來到了官辦的驛站裏居住,這是揚州城裏給那些來來往往人數眾多的軍伍們特別建造的館驛,條件環境也還是很不錯的。
於是眾人都紛紛入住,沈複命令鐵劍回去稟告史可法,同時帶來幾個錦衣衛中特別擅長監視、偵察的人來附近監視著這些個兵痞們,否則對他們是絕對不能放心的。
同時沈複還得回頭跟著黃得功小心伺候著兵痞的頭子黃得功,等他回到他下榻的酒樓時,黃得功已經換了件便服,正在梨花木雕鏤的精美酒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和自己的幾個副官總兵們暢飲呢,沈複暗中拍了拍額頭,看來這就已經開始尋歡作樂了……
看到沈複回來,黃得功哈哈一笑道:“沈大人,我的兵們你都安置好了吧,我是相信你對他們是能夠妥善安置的,那幫子偶爾連我話都不聽的王八蛋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喲。”
對這番恬不知恥的話沒有任何表示,沈複慢悠悠地走到黃得功麵前,微微一笑道:“將軍放心,眾人都已經妥善安置,大人可以趁著這幾日在揚州好好賞玩下這淮揚風味,也不枉來揚州一趟。”
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黃得功舉起手中的酒杯一口氣幹了個底朝天,高聲叫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先領著我們幾個出去溜溜,媽的,老子常聽人說這揚州的好,就是沒見識過,沈大人是文人,總要給我們好好說道說道的吧?”
沈複微笑道:“這卻不敢當,凡是需要在下之時,在下一定詳加介紹。”
滿意地點點頭,領著一幹酒足飯飽的同為兵痞的部將們歪歪扭扭地帶頭出了酒樓的門,跨上各自的戰馬,伸手做了個動作,意思是叫沈複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