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可法再起(2 / 2)

展卷閱畢,看著熟悉的墨跡,最後“史可法”那三個剛勁挺立的簽名,以及曾經熟悉之極史可法的印信,沈複的鼻子略感一酸,為國為民的史可法竟然還記著自己這樣一個小人物,還把自己視為可以為知己。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君!

管他什麼國家大義,朝廷恩寵,就這麼簡單的相知信任,足夠了,以沈複一個現代人的觀念,他可從沒有什麼忠君之心,如果說在史可法旗下能夠被感動,那也隻是史可法大人自己的人格魅力而已。

看完整個信件的沈複雖然毅然決定追隨史可法到揚州,以自己的舉人身份再入幕府,竭盡全力幫助史可法守住唯一安寧這片南土,因為明朝最後的結局,他比誰都更為清楚。

但這麼重大的決定還是應該和老父商議一番,在書房裏奮筆疾書寫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願意追隨史大人,為國家社稷而出綿薄之力等等,同時感激史大人的知遇之恩雲雲。交給了送信的騎士,讓他快馬加急一溜煙地回揚州報信去了。

接著沈複來到了父親沈正的休息之處,看著老父正在握管書寫顏真卿昔日的祭侄文稿,方正大氣,曆曆在目。沈複輕輕咳了一聲,沉浸其中的沈正這才看到兒子的來到,露出了一絲笑意,沈正和顏道:“複兒,今日日課完成了吧?來我這兒有何事?”

沈複眼中露出了一絲猶豫,父母在不遠遊這樣的古訓還未曾忘懷,如今卻又要拜別而去,為了所謂的“國家社稷”而作一些可能無關大局的努力與掙紮。與其如此,不如就陪著妻子和雙親麵前,團結一氣,一起度過動亂的末世豈不更好?

可是,人活這一世,總是要有些更高要求,總是要有些崇高的理想和目標的,為了天下千千萬萬個和自己一樣的家庭,有些事,是需要去努力去拚搏的!

史可法大人的道就是報大明皇帝的知遇之恩,而他沈複的道就是報史可法對他的知遇之恩,有時候,中國人就是處於這樣一種的恩遇理念中,代代相傳,如此而已。

懷著複雜的心思,把史可法來信的意思告訴了老父,同時又說了自己決定追隨史大人為國效力,忐忑不安的沈複等著看父親的想法。

沒有責備,也沒有不解,沈正隻是低著頭,沉吟不語,兒子如今卻是有出息了,史大人對他的重視就證明他自己的才能,可是在這兵荒馬亂之世,自己和家人又如何放心他在外遊宦?

但,雄鷹總有離開巢穴展翅翱翔的時候,做過一任地方官的沈正比誰都清楚,有些事是為國為民的大事,是要有人奉獻的。如果這個奉獻的人是自己的兒子,那他隻能全力支持,在他們讀了一輩子書的士大夫眼裏,國家社稷天子才是最高的榮譽和守護。

“複兒,我知道了,你應該去史大人那兒助他微薄之力,家裏有我,你無須擔憂。”停了停,作為從來就不是感情衝動的父親,這時也有些動容,頓了頓才道:“在外一切要自己照料自己,此番就叫你貼身書童鐵劍跟著你,雖然他自小不能助你讀書,在外有壯健的他,我也能放心些。”

沈複恭聲答應,這便向父親請安離開,又聽從父親的吩咐去母親那兒詳說此事,自然又是一番舍不得,沈複隻能硬著心腸,溫室雖好,總非大丈夫所能成就大事之處!

有些事,是需要決斷和果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