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沈複對於史可法掌握的軍隊也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怎麼形容呢,人數不是很多,五千人左右,但是上下齊心,軍心可用。同時帶兵的各個將領也還算是精幹,故此沈複覺得,要是真的打起來的話,雖然一下子全部剿滅南下的流賊是不可能的,但趕跑他們的把握還是很大。
四出的偵騎回來複命,綜合各人的報道,得知了那幫可惡的流寇進了城,毫無疑問依照慣例地先進行了一番燒殺搶掠,而搶字肯定是擺在第一位的,因為他們沒有輜重,一切的補給全部靠搶,搶得到城裏的最好,如果搶不到就隻能去做打劫的勾當。
如今衝進了縣城,哪兒有不大搶特搶的道理,聽偵騎探聽說,流賊們對一些百姓搜刮到分文不剩的地步,稍有抵抗便是人頭落地。如果你以為將家裏的金銀偷偷埋到地下,等賊兵過境,再悄悄挖回來就萬無一失的話,那你就錯了,他們會挨家挨戶地辨別,用水倒到臥室或者可能藏金銀的地方,看那水侵蝕土地的速度,如果非常快的話,那不用說,一定是埋過東西的,因為剛挖過的土必定是鬆軟的。
當沈複聽到這麼一種好氣又好笑的方法,真是沒法找到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隻能將這強盜的小聰明歸功於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了。
史可法命令沈複在戰中不要親自參與,陪著自己在後方靜觀即可,畢竟他這麼個文弱書生,上去也等於是送命,至於鐵劍……好吧,他是各種拚命要求要跟著別的軍士一起上戰場,沈複自然不會答應他的要求,以既然做了史可法大人的親兵,就要保護大人為借口總算拉住了這個戰爭好武狂熱分子。
隨著一陣鼓聲隆隆,出戰前的號令傳達到了各個部將麾下,各人都整頓好了自己的伍卒,集合在郊野處,簡易地搭了一個土築平台,史可法站在台上檢閱自己的隊伍,看著這些明君一臉的疲憊和迷茫,站在一邊的沈複心裏不是滋味,官軍為什麼屢戰屢敗?很大的程度就是因為這些當兵的不知道為什麼而戰鬥,和他們對戰的很多都是一些快要餓死鋌而走險的普通農人,麵對著自己本來應該保護的對象一下子成了死敵,軍心實在是找不出高漲的理由。
史可法不是不明白這個情況,但是在主安撫政策高敗以後,流賊們屢仆屢起,實在是隻能以強力剿滅為首要手段。至於士兵們的人心向背就隻能靠自己還有各個將領的耐心教導了。
說了一些激勵人心的話,又闡述了一番流賊的罪惡行徑,部隊終於向著六安進發了,沈複陪著史可法騎馬在中軍,一路上史可法給他簡單介紹了本部兵營的組成情況以及將領情況。原來史可法作為四府巡撫,提督豫、贛等處軍事,手下有配額的兵丁萬人左右,這次出征出了留一半在轄區府縣守城以外,其他的基本都調動出來了,這些士兵基本上是京軍,屬於精銳力量,此次出動意在一舉打垮南下的流寇。
同時軍中有四五名史可法信得過的精幹將領分部統帥各軍,也就是前麵參與軍事會議的幾位。
首次感受了明朝大軍出征的壯闊景象,沈複心中有些激動,建功立業,封侯拜相,正男兒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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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知道流賊還在城中肆掠,大軍出動迅捷,沒有一絲的延誤,等到了城下,沈複發現東門果然也已經被攻破,不要問,那肯定是老回回幹的,前麵的偵騎急到史可法麵前來報道:“城中諸賊還在搶掠,城上無人防守,我軍可一舉攻入。”
沒有再猶豫什麼,史可法長劍一揮,號角長鳴,響徹天地,明軍們發動了猛烈的進攻,其實根本也談不上什麼猛烈,因為六安城池現在基本是不設防的狀態,那些賊兵也從未料到官軍這麼快就能再次出現,看到明軍的旗號都是嚇了一跳,又看到人數不少,加上擄掠已經差不多,呼哨一聲就如鳥獸出城而逃。
老回回和闖塌天更是毫無鬥誌,領著自己的親兵,帶著人馬隻顧逃亡,流寇的本性在這時候顯露無疑。沈複在軍中看的仔細,恨得牙癢癢的,指著紅袍者對史可法道:“大人你看,那就是闖塌天。”史可法凝神去看,果然有個紅袍武者驍勇善戰,圍追他的幾個明軍在他的刀下不超過三合就被劈於馬下。但是,看到後麵如水的明軍,闖塌天還是力有不棣,帶著親兵一溜煙地逃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