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在想這事沒那麼簡單,雖然六合本縣民乏窮困,但是六合這個地方卻是極具軍事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而且攻下此城,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震動南都,使明軍南北兩頭顧此失彼。
如果不做防備,那可不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流賊攻城一般都是以攻其不備而為顯著特點,所以流動性大機動性自然也很大。
此時能夠做的,隻有加強城防,修築城牆,不過對於一座馬馬虎虎砌成的土牆城池而言,這樣實在是太困難了。
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挺擔心的,看來實在是有必要找縣令去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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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好自己的私事,在城裏找到了和沈家有商業關係的幾家鋪子,收了些賬目,帶著鐵劍和幾個家丁七七八八做完這些事,花了兩天的時間。這期間,不斷有狼狽逃竄的百姓出城而去,但更多的還是留了下來,畢竟在城裏還是可以混這麼一兩口飯吃的,一出去如果沒有土地為生的話,就真的隻能餓死街頭了。
對於逃亡的百姓,縣兵丁也不予理會,也不勸說,完全放任自由,看在眼裏的沈複不由腹誹這縣令,未免太不稱職了吧。
想到要拜會縣令,勸說其加強城防,於是便花了數兩銀子買了些禮物,帶了鐵劍一人,其他人遣回沈氏家,這就準備去縣衙。
原來六安縣令名鄭同元,浙江人士,貢生出生,對於城務、牧民之術半點不曉,到任以後渾渾噩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即使在最近聽到流寇要來攻城的謠言下,他也不予理會,自以為居破城一座,那些擄掠為業的流賊們不會無聊到來這兒的。
沈複差人打聽到這些消息後,胸有成竹地投遞了門刺,有了禮品及銀子開道,自然很順利地見到了這位鄭縣令。
見到了麵,拜見以後,沈複對於他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胖,實在是太胖了,這位縣令的體型絕對可以和日後某島國的相撲選手相媲美,一看就是吸取民脂民膏多了的那種。但是表麵上還是極盡禮數,那鄭縣令笑眯眯的看著沈複道:“年輕後生,俊秀非凡啊,聽下人說你有事要稟我?”
沈複拱手道:“大人明鑒,最近聽說有流賊要來薄縣,未知大人以何處置?”
胖子鄭縣令仰頭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指著沈複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這麼粗淺的道理都不懂麼?你看我這破破爛爛的城池,換做你是賊,你會來攻城麼?”
沈複心想這縣令這麼奇葩,明朝的官場也真夠精彩的。當下隻能恭敬道:“晚生聽說賊寇以為六安地處南都上遊,想攻下以震動金陵,大人可是馬虎不得呢。”
鄭縣令擺手嚷道:“汝一小小後生,連個功名也沒有,管這些國家大事作甚?來我這六安縣裏自去辦好你的事,兵荒馬亂的莫在外遊蕩知道不?”
看著擺出一副官腔十足的架勢的鄭元同,沈複隻能是搖了搖頭,這人是什麼諫言也聽不進去了,隻顧妄自尊大。
話不投機半句多,沈複這就告退,帶著鐵劍氣呼呼地離開衙門,心裏對這縣令的混沌氣的沒話說,但是自己人微言輕,有些事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眼下能做的隻能是靜觀其變,如果有流賊來攻的話,保全自己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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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三日,六安城外一片騷動,煙炎張天中,一騎絕塵而來,衝到城下大嚷道:“流賊來攻城,速速開門,我有事報知縣大人。”
這單騎後麵翻翻滾滾,塵土飛揚,顯然是有很多騎兵正向六安奔來。守門兵丁不敢怠慢,趕緊閉門,向那騎士答道:“你是何人?有何事要報?”
騎士高聲道:“我乃安慶史禦史處傳令兵,有急事稟報。”說著亮了亮手中的符節,守門的兵士看的真切,趕緊把他放了進來,那騎兵一溜煙跑去縣衙去了。
沈複這時正在沈明府中與他品茶聊天,突然就聽到一陣天翻地動的急促馬蹄聲,不禁悚然動容,沈明也是仔細聽那動靜,臉色也是煞白。
“看來這流言成真了啊。”二人互相看著對方,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