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婚之喜(2 / 3)

和何棣的聊天中方才明白,昨日古典美人果真是自己的妻子,其人也是江陰縣城中數一數二大族陳氏之女,年方二八,從何棣這廝羨豔無比的口吻中可見陳氏還真是江陰城中數一數二的美人,想起早晨綺麗的氛圍,沈複心中不由一蕩。

外麵人聲漸多,想來是家主沈正,亦即沈複之父邀請賓友入席了,伴隨著腳步聲,江陰縣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到會客廳中,抬眼看就是新郎和何棣這城中“二籠”吆五喝六的喝的興起,不由莞爾,沈正老臉有點掛不住,連忙喝道:“複兒,又胡鬧了?今日諸位親朋好友賞光來賀,為何不見你與各位禮謝一二?”

沈複在前世其實真是個二世祖,他父親沈正舉人出身,在北方做過一任小官,因為脾氣不合官場,故而掛冠而歸,在家鄉經營田業、商鋪,也算是遠近有名的小小員外,但是一直到年紀頗大都未曾得子,連女兒也無一個。好不容易到四十餘歲才生了沈複這麼個獨苗,漫說沈複的娘親張氏舍不得管教這心肝寶貝一下,就是沈正也真真兒的下不了狠心管束兒子。這其中卻有兩個緣故,一是知道這孩子心腸極好,不是那種黑心為非作歹的主;二是自小到大闖禍確實不少,但是都是無關原則的小事,花兩個錢就解決過去了,無非是弄倒了隔壁醋鋪張五哥家的醋壇子,剪了進城賣羊王大眼家的羊尾巴。倒沒有什麼欺男霸女,魚肉鄉裏的醜事。

看著兒子成長這麼大,自己也垂垂老矣,心中的寬慰真是無法形容,中年漂泊在外到了晚年也可以有個安生的日子好過了。所以大喜的日子他罵人的話裏人人都可以聽出喜氣,前世的沈複雖然嬌慣,卻極是孝順的,這一點和沈複倒是一致的,所以聽到父親責怪便拉著還在吆五喝六的何棣站起身來,對眾賓友深深行了一禮,道:“諸事繁忙,小弟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前輩親友海涵,父親所言極是,小弟和隸楷也是一時好玩,所以提前來拚酒來了。”

一個胖子哈哈大笑道:“複兒還真是小孩兒心性,今日成婚你可要成人啦,怎麼還可以和何棣這臭小子胡攪蠻纏?”

沈複拉著滿臉不耐煩的何棣對這胖子拱了拱手道:“王三叔說的極是,我以後定會注意。”

沈正瞪了一眼沈複,招呼各位親友道:“各位入座吧,今日還請暢飲痛快,小兒的大喜日子多謝賞光呐。”眾人紛紛拱手就坐。同時走到沈複二人身邊低聲對著何棣道:“棣兒,績康兄還在鄉下收租,沒時間來我家道賀,難怪這幾日你大為放肆,莫非有恃無恐不成?”

對這威嚴的沈老頭何棣還真是有一絲的敬畏,畢竟沈正當年在北方也是做出過大業績的人,低頭恭敬道:“家父現在北邊兒收租。世伯教訓的是,今日實在是因為光明兄的婚禮,一時歡喜放肆,還請海涵則個。”

點了點頭,沈正笑罵道:“你這猴子就知道嘴滑,二人去坐吧,今日可盡情暢快,你們的交清也算是極好了,不枉我與爾父績康兄想交一場。”

二人笑著應諾。沈正說著便走到了主位坐下,連連招呼賓客歡飲,而內眷卻在後堂有另外道賀酒席,男女禮數關防此時還是比較嚴謹的。

席間氣氛濃烈,沈複的幾位狐朋狗友隻是來了何棣這一位活寶,其他四位卻因為隨父親在外做官、在外跑商未歸、做了錯事被關在家裏閉門思過……都不能到場。總之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幾位都不是善茬兒,但是他們人雖未來,卻是叫家人帶來了一份厚厚的禮包,要不然說什麼也對不住總角之交的沈複沈光明的。

酒足飯飽之後,賓客們逐漸散去了,按照禮節,今日是新人回門之日,沈複還需要晚間到女方去將娘子接回來,而且還要備上富厚的大禮,所以送走了客人之後,一家人都開始為這個忙活起來。

何棣倒不是胡攪蠻纏的人,眼見今日是不可能和這位新郎官一起出去鬼混,便拱手告別,約定了來日再聚就離開了沈宅。

沈複從各種震撼中收回了神,無論是身、心都開始慢慢漸漸融入到了這個新鮮的、偉大的時代中來了。眼前的親人、朋友無一不是真實存在的,便說的話也是自己能聽懂會說的方言,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種新的開始。

“少爺,老爺和夫人喚你去內堂,說要和你說話。”一個約莫十五六歲俏生生的丫頭走過來對沈複恭敬說道。

點了點頭,沈複柔聲道:“好,我知道了,多謝妹妹。”

午間的陽光正濃烈,照在沈複那線條分明、神情俊朗、五官都英氣勃勃的臉上,逆光位置的丫鬟抬著頭看他一瞬間就被迷倒,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何時自家的少爺這麼客氣,竟然還對人說謝了?臉上飄起了一朵紅暈,垂首頭也不抬地急忙走了。

沈複一愣,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到了內堂,一路上雕欄玉砌,極盡古典建築繁複富貴之能事,尤其是房屋的細節處,無不體現著這時代工匠們精湛的技藝,看那屋簷處純手工打造的飛燕,柱子上雕鏤的富貴桃林圖,儀門內錯落有致的假山太湖石,都在訴說著沈氏宅院的富麗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