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一連串喜慶的鞭炮聲響起來,伴隨著喜娘歡快的呼喊聲:“大家夥快讓讓,快讓讓,我們的新郎官兒來了——”
今日是何家嫡長女,何妙菱出嫁的日子。
她穿著一襲鮮紅醒目的喜服,蓋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下,嬌美動人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
她僵硬麻木地站著。
周圍的人都在對著她指指點點:
“聽說新郎官今年四十三歲,孫子孫女都有五個了。”
“還死了兩個老婆,後院有一堆小妾,她過門就得當九個孩子的後娘,五個孩子的後祖母。”
“這姑娘才十九歲吧,無人做主,可憐了。”
“可憐什麼,也是她自己不害臊!忘恩負義!她舅舅永興侯對她多好,跟親爹差不多了。她偏偏給人家體弱多病的嫡長子下藥,企圖‘生米煮成熟飯’,在那種事兒上把人給害死了。”
“天啊,我瞧她挺老實的,原來本性淫蕩,心這麼狠。”
眾人的議論聲,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何妙菱已經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沒有害死大表哥。
她是冤枉的!
紅蓋頭下,何妙菱含著眼淚,默默地攥緊拳頭:……現在她舅舅永興侯,被人陷害,蒙冤入獄,就差一個替他說話的人,所以,她才聽從皇後表姐沈蘭若的話,嫁給這個大自己二十多歲的男人。
隻因為這個武官,是皇上的心腹,能在皇上麵前替她舅舅說句話。
“天啊——”
“不好了!不好了!抄家的來了——”
“救命啊!”
外頭突然響起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什麼?抄家?”
何妙菱猛地拽下蓋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一雙妙目,看著眼前的一片亂象。
一群又一群的官兵們,像強盜一般,氣勢洶洶地闖進門來。
喜堂內外的賓客們到處奔走逃竄,在官兵們的推搡嗬斥中,尖叫的尖叫,求饒的求饒,小孩子們都嚇得哭嚎起來。
暈眩中,她身形忍不住晃了一晃:“不,這不可能,我舅舅是永興侯,我表姐還是皇後娘娘,皇上他怎麼能……”
她的穿著喜服的新郎官,已經闖了進來,刻著風霜的絡腮胡臉上,滿是凶橫,他手持一把大刀:“何妙菱!你表姐沈蘭若因因亂後宮,身懷孽種,已被皇上賜死!”
“你舅舅永興侯通敵賣國,……淩遲處死……”
“誅九族……”
一個個噩耗,炸雷一般,驚得何妙菱悲痛到麻木,眼淚不停地滾落:“不,不,我不相信。”
“何妙菱,你這等失去貞潔的犯婦,怎配入我馬家的門。”
隻聽他話音未落,便抬起手中的大刀,猛地刺穿了她的胸口。
鮮血刹那間,濡濕了她的紅嫁衣。
她這短暫的一輩子,算什麼?
若有下輩子,她不想再做,何妙菱。
…………
“若有下輩子,我不想再做何妙菱。”
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潮水般湧入何妙菱的腦子裏,隨即她心口一陣陣的悶痛,忍不住身形晃了一晃。
翠喜隻當剛下到酒裏頭的藥起作用了,眼前一亮,就笑著扶住何妙菱的手臂:“小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隻要這次的事兒成了,你與二少爺,‘生米煮成熟飯’,從此以後,這永興侯府就是您的家了。”